正式放了暑假,朱姐向陶安然提出加课的要求,把一周两次课改成了一周五次,赶在陶安然高三补课前把自己儿子的成绩再突击巩固下。
即将进入高三,暑假时长从不到两个月骤然缩水到不足一个月,高考的倒计时牌忽然从天而降,砸在了崽子们的脑袋上。
陶安然对着日历算了下时间,只答应了朱姐三周的课时,余下的那四五天,他要去滨市一趟――答应了陶安心的事,得说到做到。
不过这个暑假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因为这是一个正式有了男朋友的暑假。
和之前他们试着交往的阶段不同,现在俩人猫在屋里干点什么都各自觉得光明正大,顺理成章。
当然,名正言顺的结果就是学习效率直线下降,只要陶安然过来,十有八九要有一半的时间是在腻歪。
“爪子收收。”不知道第几次捉住了祁远从旁边伸过来的手,陶安然掐着他手腕,给摁了回去。
“我就摸一下,不干别的。”祁远手腕被禁锢着,手指还不老实,仗着指节够长,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陶安然手臂上划过来再划过去,“要不你说我这多余的一只手拿来干什么”
陶安然抬抬眼皮,一指他的电脑,“画图,赚钱去。”
放假了,祁远手里的活儿多起来,一部分是朱姐给的,一小部分是他自己在微博放图吸引来的合作。
祁远臊眉耷眼地看一眼屏幕上可怜的半成品,又转回头来,“你喜欢钱还是喜欢我”
陶安然转过头,手背蹭上他下颌摩挲了下,“你第一,钱第二。我得写‘教案’了,乖啊,别捣乱。”
敷衍!
祁远皱起眉,拉着他胳膊把人拽过来,低头在那两片尽说刻薄话的唇上狠狠压了下,放开时又使坏地用舌尖在唇缝上刮了刮,然后眯起眼道:“看在你还未满十八岁的份上,暂且放过你了。”
陶安然气息有点不稳,手撑着他坐直了,挑衅回去,“你也未满。”
“我也就再过……仨月吧,你还得一年呢,”祁远伸了个懒腰,“可苦了我啊。”
他舔了下嘴角,补了句,“俗话说的好,百忍成钢。为了你,我忍了。”
近段时间来,俩人在家里瞎胡闹的时候难免闹出火来,可碍于姥姥还在隔壁,也不敢真有什么大动作,只好一个去阳台面壁,一个去洗手间冲凉。
轻松的时光总像是屁股后面加了小马达,突突跑得飞快,仿佛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大半暑假就这么飞驰过去了。
陶安然给朱姐家的小崽上完最后一次课,朱姐强行塞给了他一个大红包,嘱咐他高考完再过来。
陶安然从朱姐家出来,捏着兜里揣的红包,心情有点复杂。不知不觉间,他好像已经有点钱串子的自觉了。自己赚钱、攒钱,盘算着、计划着,差不多给每一分每一厘都做了妥善的安排。没有后盾的不安全感让他一夕之间就视阿堵物为粪土的清高摘下来扔了,那玩意儿除了摆着好看,实在没什么用。
将来读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不可能指望蒋敏,他也不打算从蒋敏手里拿一毛钱。他爸给他留的那张卡里有十万,当然够支付大学学费,可将来呢万一有急需用钱的地方,他该怎么办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他必须得远虑。
但这些话他不想跟祁远说,祁远也有他的问题,他都没跟自己抱怨,陶安然也不想说这些有的没的。
烦恼这东西,并不是说出来就能不烦了,也不是说出来就能把问题解决了。
何况,他不想做个生活里的弱者。
自打放暑假以来,陶安心的手机大概是不受老妈限制了,小丫头有事没事就爱和陶安然视频,歪打正着地,也顺便认识了总和他哥绑在一块儿的远哥。
小丫头颇有些没心没肺,也不管别人是什么情况,便热情地邀请她远哥和亲哥同行,到滨市去看她。
没料想这位远哥平时就是个没溜的,现在获得了可以和男朋友旅行的机会,当即就先去姥姥那屋报了个备,得到姥姥首肯之后,三下五除二就把行李收拾完了,那速度,能惊倒一排大眼睛狐b。
陶安然在网上订了两张到滨市的车票,临行前又去买了些陶安心爱吃的零嘴,一块儿打包进了行李里。
他们俩要单独出远门,短期旅行,这个消息在“清北预备役”群里引起轩然大波。蔡元朗当然不用说,他知道陶安然去滨市是为了看陶安心,但为了配合演出,还是跟着吐了一大槽;其他不明就里的群众一片鬼哭狼嚎,吴朋和肖英俊二位刚脱离高考、在外省浪荡的人发来酸溜溜的唾弃:就看不上你们这种不把学习当回事的渣渣!清北毒誓呢高考呢被你们吃了
李浩说:我恨你们。
最终,胡谦和李浩奇迹般地说服了他们家长,加入了“高考前最后一次疯狂”旅行团。
张天桥因为课外班,和他们的团擦肩而过,蔡元朗则因为一中已经开学,有心无力。
总而言之,本来两个人的旅行,现在变成了“拖家带口”。
祁远简直想把那俩不开眼的王八蛋人道毁灭了。
他们定的票是早上八点的,陶安然在不到六点时候被手机震醒,翻开一看,不是闹钟,是对门的人形叫醒器。
他拖着没睡够的,明显低哑的嗓音“喂”了一声。
“起床了,快起快起,带你去吃好吃的。”对面磕了耗子药一样的祁远嗷嗷叫,清朗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膜上跳舞。
“吃多了你!”陶安然骂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搓着脑袋从地铺上爬起来,半闭着眼开始套短袖,蹬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