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了,他们等来了一辆空车。上了车,两人整整齐齐地坐在后座,中间用书包隔出一道“楚河汉界”,只留下了能互相递眼神的空间。
别人怎么恋爱的不知道,反正他们这个预备阶段像做贼。
到了步行街,俩人直奔电影院,走到一半,祁远拉住了陶安然,“要不还是我背你”
陶安然把手圈过他肩头,笑了笑,“不用,扶着就行。”
祁远四下一打量,把做贼心虚的情绪甩了甩,手抓在他腰上,隔着两层衣服蹭了蹭,说:“你这么一瘸,甭管背着抱着,都相当自然了。”
陶安然觑着他,“所以,你希望我没事就瘸一瘸”
“那倒没有,”祁大佬干笑一声,岔开话音,“吃不吃爆米花”
陶安然耗了一下午早饿了,立马点头,“吃。再来四块麦辣鸡,我饿了。”
祁远心情大好,“成,那你在影院门口等我。”
有什么比投喂脚受伤的男朋友更重要的事吗
没有。
陶安然在自动取票机取了票,取完才发现他买的是一场治愈系电影。面部畸形的小男孩,在家人温暖的爱中从抗拒到直面自我,跌跌撞撞成长的故事。
黑黢黢的电影院本来也许能干点什么,但电影主题如此积极向上,十有八九能看得人清心寡欲。
等了没几分钟,祁远就拎着麦当劳的纸袋回来了。垃圾食品的专属气息立刻霸占了嗅觉,引得肚子一阵咕咕作响。
电影还有二十分钟才开场,两人干脆坐在外面长凳上啃汉堡和鸡翅。
边吃着,陶安然边问:“下午时候怎么了”
他的原则是有问题就得解决,不能拖,拖来拖去最后可能就酿成解不开的误会了。
祁远被汉堡那层面包噎了下,陶安然把可乐递到他嘴边,“别着急,慢慢说,还有……我看看,十五分钟,足够你交代完毕了。”
看着祁远瞪着他无可奈何的模样,陶安然笑起来,反客为主的感觉还不错。
不过祁远还是避重就轻,没直接答他,反问道:“你觉得杨亮那人够爷们吗”
陶安然撑着下巴想了想,“当时在种太阳基地我挺看不起他的,不过今天他说的那几句话又让我有点理解他了。”
短短一句话,让祁远一颗心嗖地飞上天,又啪叽摔下来,险些倒不过气。
“我选的生活方式,不想让别人指指点点,只要我自己心里明白,脚下走得坚定就行了,不是要给谁看的。”陶安然把剩下一半的汉堡包了包,转头对上祁远投过来的目光,“我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那是我自己的事,不是要向谁宣战的。远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是陶安然第一次用儿化音这么叫他,他声音清朗好听,像施坦威优雅的琴音,把他心里从中午酝酿到现在的烦躁都一点点抚平了。
很神奇,他觉得自己就像头顺毛驴,让陶安然这么随便呼噜两下,居然就乖巧地眯眼了。
这时候再说“不明白”再“较劲”那就太没意思了,于是祁远点点头,交代了另外一件事,“那个,嗯,胖子知道了。”
陶安然:“……”给你发个喇叭好么,去操场上来段个人秀!
“我去年喝多了,顺手跟他出了个柜,不过那时候还没具体恋上谁,就单纯一激动,出柜了。”祁远撑在身后的手搭上了陶安然的肩,手指贴着他下颌蹭蹭,“回头你要不给我转正,那我可能就没脸见人了。”
陶安然看看他,心说你老人家脸皮那么厚,没在怕的。但一看这位故意凹出来的可怜狗狗脸,又不忍心了。
陶安然低头在手机上点了两下,把存的成绩单调出来,放大了怼在祁远脸前,“期末,进前一百五。”
原则底线算个屁,就是这么能屈能伸。
祁远登时心花怒放,满口答应,就差摇头摆尾了。
两人风卷残云地干掉了一大包麦当劳,那边电影也快开始了。祁远扛起书包和男朋友,两人腻歪在一块儿进了放映厅。
检票的姑娘瞄了两眼少年挺拔的背影,和身边同事嘀嘀咕咕,然后又红着脸你拍我一下我捏你一把地笑起来。
那模样,和学校贴吧里帮他们俩盖楼,又实名自曝的女楼主如出一辙。
电影基调相当温馨,有笑有泪,代入感很强,让观影的两位少年连一点歪心思都没能扬起来,全程最大幅度的动作就是勾勾手指,捏捏掌心了。
放映结束进入片尾的时候,屏幕黑下去的那一瞬间,陶安然凑近了祁远,在他耳根轻轻一吻,一触即放,然后低声道:“宝贝儿,别患得患失了好不好,我看着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