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砂豁然转身,果然是刚才宵夜摊的年轻人。
“早就没人住了。”年轻人吊儿郎当耸耸肩。
“以前这里住什么人”甘砂问。
年轻人毫不介怀地说:“一对老夫妇咯,早走了吧,应该快有十年了――唔,你看周围都起了好多房子。”
甘砂迫不及待问:“姓什么”
“姓白啊。”年轻人好奇地上下打量她,女人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让他尴尬瑟缩一下。“你是他什么人啊”
那应该没找错地方。甘砂没头没脑扔出一句“谢了”,返身朝来时方向走去。
“……奇奇怪怪的。”年轻人挠挠后脑,往自己的方向继续前行。
甘砂回到车站,在附近找了一家像样点的宾馆。四楼的房间,窗外就是车站的马路。甘砂洗了个痛快澡出来,倚在窗边擦头发,门口声吸引她注意力,像有什么东西擦地而过。
她警醒地走过去,才发觉大惊小怪,不过是有人从门缝底下塞进些小卡片。甘砂站着瞄了一眼,没理会,去检查一遍门反锁好了才回到窗边。
甘砂穿着背心和长裤入睡,空调开足盖被子,胳膊赤-裸磨蹭在被子上,感觉微妙起来。起初是冰凉,而后温暖,如情人的拥抱,但又有点差别。可能因为早间才感受过,记忆仍在,对比强烈,被子虽有了温度,但终究是没有力度,轻飘飘的一层死物,更无暧6昧情绪流淌其下。
甘砂猛然掀开被子,心里有点空,似乎哪个角落漏风了,凉飕飕的。
一闭上眼,那具赤条条的男性躯体似在眼前,尤其胸前栩栩如生的巨兽纹身,嚣张至极,可人却是十分温柔的,两个矛盾的极端带给她强烈而深刻的冲击,以致甘砂罕见地失眠了……
甘砂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出门打包早中饭回来,无所事事摁开电视,希冀能看到游征的半点消息,但又不太希望他以这种形式出现。
可还是一语成谶。
转了几个电视台,一个本地电视台播送一则重大车祸消息:昨天上午,在巨香村附近,一辆东向行驶的箱型货车翻滚掉落十来米高陡坡,车体发生爆炸,目前尚不确定是否有人员伤亡……
甘砂握着筷子的手顿住,终究慢慢垂落。仔细看时,发现是早间新闻的重播,也许昨天夜间新闻也播了一遍。
甘砂懊悔昨晚上床太早,没有打开电视。
电视上出现余火未灭的镜头,黑色浓烟至冲云霄,几道白色水柱冲击在车架上,又腾起层层白雾,即便镜头拉远,现场也狼藉不堪。
甘砂辨别不出是否分别的地方,应该十有八=九是那,游征没法开着一辆挡风玻璃破碎的车上路,一来危险,而来太过惹眼。
也许趋利避害心理作祟,她觉得游征是自毁货车,但车上没什么有用线索,他不至于冒险引爆。但也不排除其他情况,例如他避险时不慎翻落……
甘砂霍地才床上站起,在房间不停踱步起来。
走了好几个来回,猛然记起曾留过游征的号码。她翻出手机时发现手指微颤,果断归与饥饿的缘故。
甘砂找到那个“油蒸”的号码,不管三七二十一拨了出去――
嘟嘟嘟――
忙音过后,冰冷而机械的女声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甘砂攥紧手机,指关节泛白。
无助的感觉如巨兽攫住了她,她想立马回头,去现场一探究竟。但那边应该早被警察盯上,她说不定也成了目标人物,一旦出现只是自寻死路。
她只能等待,等待游征不食言的“不见不散”。
那盒打包的饭菜晾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也只缺了一小块。
甘砂一直等到午夜,才回到淮兴路197号。今夜的小院似乎与昨晚没什么不同,起码她又砸了一次窗户依旧毫无动静。
四下瞧着无人路过,甘砂面向围墙退后几步,助跑起跳,脚蹬墙壁把自己稳稳挂墙头,然后轻巧地翻身入院。才刚起身,手上灰尘还来不及拍净,一道光柱直射眼睛,她忙抬臂挡住。
一道熟悉的男声凉凉打趣:“哟,怎么放着大门不走非要翻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