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叫到她的号了,葛云抱着孩子,低着头准备进诊室。忽然,她又回身,猛地跪在她面前。
涂恒沙被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扶她,“啊?你这是干什么?”手碰到孩子,觉得孩子身上烫烫的,应该是发烧了。
“你是一个有良心的好人,那就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见过我……求你……就当从来没见过我……”葛云身体的重心靠在她身上,已经开始流泪。
“你……你先进去给孩子看病吧!”涂恒沙脑子乱糟糟的,使劲儿拉葛云起来。
“你答应我!你答应我!求求你!”葛云抱着孩子身体一个劲儿往下坠,大有涂恒沙不答应她就不起来的架势,孩子在这样的拉扯下哭了起来。
涂恒沙很无奈,护士连叫几遍号,也出来看情况了,她只好道,“好,我不说,我不说。你快带着孩子进去吧!别耽搁了!”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显是葛云私自带了孩子出来想偷跑。
“那我就信你了……”葛云颤颤地站起来,含着泪抱着孩子看病去了。
涂恒沙回头,看见粟融归站在急诊科门口,她快不走过去,拉着他离开,“你刚刚都看见了?那就是葛云,明天我们去柳下村,还是当什么都没看见吧……”
要她开口告密,她说不出来,但这样瞒着,好像对赵俊又不公平。人生,总有那么多两难的时候,她有些迷惘了,“粟老师,你说我这样做对吗?”
“别人的对错,你不用扛到自己肩上。”
“嗯?”她听不明白,仰头看向他。
薄暮,夕阳又褪了几分,他的侧脸在暗色黄昏里愈加显得峰岭分明,“在我看来,葛云是不对的,但这是她的事,她人生的选择,以后要为她的行为负责的也是她自己,跟你没有关系,你只要遵从你的本心就行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当然,多年以后,粟老师无比后悔自己在这样一个黄昏一时昏头说了这么句鸡汤,因为这句话成了某个人任性胡闹不听话的免死金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人要遵从自己的本心,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涂恒沙这时候还没想到这句鸡汤这么好用,一心只在思考第二天去柳下村会是怎样的情形。
他们是下午去的柳下村。
进村后,明显地感觉到村里的气氛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虽然病人的病情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得到好转,甚至,也许有些人的病是否能治好仍然是个未知数,但,每一次博弈的小胜利,总能给人们多带来一点点希望。
粟融归租了个车,连同司机一起请了载他俩去的,还买了满满一车营养品,不值钱,分到每家也没多少,但仅仅只代表个心意,就像走访旧友一样,总不能空手上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