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白脸红过耳,只觉得连脖子到胸前都在发烫,她低着头挪到了林氏身后,却又探出头来,悄悄看着陈博衍。
陈博衍上前拱手弓腰道“是孙儿行止不端,怪不得月白,老祖宗若要罚,罚孙儿一个便是。”
姚软儿立在太后身侧,听了这句话,抬起头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眼眶微微有些红了。
太后却爽朗一笑,说道“虽说过了些,但他们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又不是大庭广众,也就罢了。再则说,孩子眼见就要成亲,和和气气亲亲热热总好过他们冰冰冷冷。这样好,往后成了亲和睦。”
姚软儿咬了咬嘴,强压着澎湃的心潮,是她叫太后过来的,虽明知没什么用处,但能打散了他们私会就好。他们不能在她面前,就腻在一起
然而太后的言辞,却像把尖刀,插在她胸口。
太后淡淡的瞧了她一眼,心中明白她的意思,自己过来本也是要说这番话给她听。
这妮子是大了,有些事在所难免,本想尽快给她寻一门亲事断了她的念头,但因着她的尴尬身份与处境,也不是那样容易的事。
当下,太后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过去罢。”
吩咐着,一行人便出了门。
外头的仪仗车马早已预备下了,太后出行,自然声势浩荡,手执羽扇、拂尘、痰盒、妆奁等各样物件儿的宫人,各分两列,排了一串。
林氏与姚软儿自有软轿可乘,萧月白本也要跟着母亲乘轿,但太后却拉了她的手不放“月丫头跟哀家一道去,好久没见这孩子,想多亲近亲近。”
萧月白力辞了一番,太后却执意不肯,她便只得上了太后的宫车,敛身坐在太后身侧。
仪仗起驾,往保和殿而去。
到得大殿之前,早已有无数官员与女眷在场等候。
众人正寒暄议论,听得宫人报称太后驾到,连忙齐齐下拜。
太后拉了萧月白一道下车,萧月白哪里敢受百官拜礼,忙退在了道边。
然而即便如此,她是同太后一道来的,这一幕还是落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太后或许并无深意,但在有心人眼里,没有意思的事也就有了几分意思。
皇帝也在,上前道了一声“见过母后。”
太后含笑颔首,皇帝又看向萧月白,说道“原来萧家姑娘也随着一道来了。”
太后说道“许久没见这丫头,留她说了一会儿话,时候晚了,便一起过来了。”
萧月白跪下,与皇帝行礼,头上的一枚牡丹点翠珍珠流苏,随着摇摇晃晃。
淑妃在下看着,心里忽然一动。
流苏这样的饰物,不该是萧月白戴的。她虽身份尊贵,但无有品级,虽说如今的周朝规制渐宽,但如此还是过于逾越。然而她既戴出来了,还是在这许多人面前,那必然是太后叫她戴的。
淑妃看见了,胡昭仪自也看见了,两人心下自然各有一番计较。
皇帝与太后母子两个携手落座,林氏与萧月白自然也去了女眷处,同李氏与萧柔汇合。
萧柔看她过来,压低了声笑道“贵人,好容易把你等来了,我在这里简直闷死了。跟那些人,又没什么好说的。”
萧月白便捏了她一把,小声道“宫里,姐姐还玩笑”
陈博衍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周枫亦在一旁坐着,两只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前头,脸色便有几分不大好看。
原本这样的场合,周枫是进不来的,但陈博衍替他在太后面前讨了个情,也就跟了进来。
陈博衍顺他目光望去,果然是萧家姊妹的席位。
萧柔今日打扮的极是艳丽,同萧月白一样的大红羽缎斗篷,桃红色四季喜相逢金纽子对襟袄,宝蓝色团花牡丹马面裙,梳着时下最流行的百花髻,额上贴着梅花金箔花钿,耳下一副明玉耳坠,宛如水滴,仿佛随时就要落在那白腻的颈子上。
萧家这一对姐妹,姿色各有春秋,一个婉约明媚,一个娇艳俏丽,同在一处,竟谁也压不倒谁。
双姝并立,交映生辉。
在场的许多男子,都似有如无的偷瞧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