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宫人相互看了一眼, 脸上闪过一抹讥诮的神色。
但萧月白到底是国公府的小姐,她们却只是宫中没有品阶的宫人,也不敢过于造次。
其中一人便说道“姑娘想必听错了, 我们是在议论这廊上挂着的鸟笼子呢。天气冷, 需得蒙上棉布,不然可要冻坏了。”
萧月白浅浅一笑“你这话,意思是说我耳朵不大好,错听了你们的话, 所以冤枉了你们我竟不知,只这么点子的距离, 我还能听错了话”这话方一出口,她便收了满脸笑意, 又淡淡说道“还有些什么仗着有个好父亲, 有张好脸蛋,便能和皇室攀亲, 这些野话我不知道什么意思,更不知是打哪儿来的。我听不明白,就要回去问问老祖宗了。毕竟是寿康宫里人说出来的,老祖宗也该知道一二, 免得日后传扬出去, 再给她老人家添了什么麻烦。”
太后是个有远见卓识的妇人,素来看重萧家,且颇为疼爱自己,怎会在背后编排议论萧家内宅的事情。寿康宫的宫人能说出这些话来, 显然不是太后的意思。
常年居住于寿康宫,又有些地位身份、说出话来略有几分分量的,也就只有宝禄郡主了。
萧月白越想便越觉得有趣,这到底是不是宝禄郡主自己的意思呢
那两名宫人脸色一起白了,如若萧月白真去跟太后讲了这事,一顿板子是跑不了的。
更甚至于,太后说不准还会撵了她们,进了掖庭局那地方,那还能有什么好去处
她们如今在寿康宫,别看不是太后近身服侍的人,但走出去脸上总有几分光彩。这被寿康宫撵了出去,还有哪宫娘娘肯要她们,也就只能去浣衣局、针工局这样下苦力的地儿了。再见了往日的姊妹,她们的脸要往哪儿放
这萧姑娘往日不是一向温婉和顺,从来就好说话的吗
怎么如今变得这样咄咄逼人起来
她们倒是忘了,萧月白的性子再如何的随和,但她到底是安国公府的小姐,怎会任由宫女在背后议论
萧月白扫了这两人一眼,面上挂着浅笑,转身就要再踏进门内。
其中一个圆脸宫人性格略急躁些,按捺不住,急忙跑上前去,跪了下来,哀求道“姑娘恕罪,奴婢只是一时口快,乱说的。奴婢求姑娘不要告诉太后娘娘,不然娘娘必定会将奴婢交到掖庭局去的。”
萧月白向下睨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既然晓得老祖宗知道了会重罚,却还敢搬弄唇舌,可见你们平日里并不将这宫廷法纪放在眼中。这件事,还是让老祖宗知道为好。”
那圆脸宫人吓得手脚酸软,咚咚的磕起头来。
萧月白冷眼看着,她可不会因着一时的心软,就点头松口。
想想上一世,她何曾伤害过别人,而那些人又何曾想到要放过她
这但凡有意图伤她,或者伤害她安国公府的人,她都不会容让他们半分
那宫人磕头磕的头晕眼花,眼见地下都已有了血渍,却迟迟等不来上面那“起来吧”的言语,她心中不由嘀咕这萧姑娘,往日总觉着她和善,今儿怎么这样狠厉刻薄起来
她只觉得额头剧痛,耳鸣眼花,萧月白又始终没说要她起来,这头她是磕还是不磕了
便在此时,一声娇斥响起“这是做什么呢”
萧月白眸子微闪,看向来人。
只见宝禄郡主姚软儿,快步向这边走来。
今儿是年三十,她也打扮的十分艳丽喜庆,水红色交领绸缎的夹袄,下面是一条翠蓝色洒金马面裙,上绣百蝶穿花的图案,将她衬的极其艳丽。
姚软儿走上前来,见了这幅场景,微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磕头的宫人一见她来,如同来了救星,慌忙自地下爬起,缩在了她身后,低声啜泣道“奴婢言语不稳,冲撞了萧姑娘,所以”
姚软儿了然,向萧月白浅笑道“月白姐姐,尽管你同博衍哥早有婚约,但到底你还不是皇室中人。宫人犯了错,也该告诉掌事的姑姑才是,怎么自作主张处罚起来了再说,这大年下,团圆吉祥的日子,纵便有些什么,也该放过去才是,不然惊动了老祖宗,岂不是令她烦心”
萧月白瞧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演戏,虽然不明白姚软儿这段敌意从何而来,却并没打算就此忍了,她微微一笑,说道“郡主这话就错了,并不是我罚了她呢。是她自觉有错,自己跪在地下磕头,我可一句话都没有说呢。”言罢,还轻轻问了那宫人一句“我说的是么”
那宫人被她一瞧,不由打了个寒噤,当着她的面不敢撒谎,只好点头。
姚软儿的脸,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
萧月白又恍然道“不过妹妹说的也是,这等事不该瞒下不报,我这便进去告诉老祖宗。”说着,就要往里去。
姚软儿其实并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为着陈博衍,她心底里在吃萧月白的醋,也就越发看她不顺眼起来。
打从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她,得知了她就是博衍哥哥将来的新娘,她就在私下同萧月白较着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