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照相的那么胆小,白音也是皱眉,“从哪儿找的?”
沃力恒瓮声瓮气答,“就是从最近的镇上,开照相馆的。小地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白音弓腰,一把掐住那照相的肩膀,“找你来就是照相的,你要是不照相就不该找你来,更不应该叫你看见这一切。那我就只能宰了你了……你自己掂量,是当个有用的、能照相的人,还是个没用的、只能被宰的死人?”
云扶心下腾起希望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羞涩——况且他在她上头,已经用他的身子将她给遮了起来,她倒没露出什么关键的去。
照相的有照相行当的特殊,他现在照完,还得回去洗相片儿才行。这就确保了那照相的即便照完了相,也不会死在这里,他还有机会回他所在的镇上去。
一个有照相馆的小镇,那就够规模,也够摩登,就应该有电话,最不济也该有电报局。
那就够了,只要设法叫这照相的能回镇上去打个电话,或者发份电报,那他们就有机会逃生。
云扶打定主意,便歪头过去,大声道,“师傅你过来拍吧,你放心,非但大头领不会难为你,我们就算被你拍了,也不会记恨你去。”
只是靳佩弦太高,他肩头的骨骼又太有棱角,既是愣生生将云扶的视线都给隔断,叫云扶都看不见那照相的脸去。只能看见一截儿毡帽头儿,一个劲儿簌簌地发抖着呢。
白音听了倒是凛声而笑,“说的是!您听见了,连人家都说了不记恨你,你还害什么怕?我倒想不明白了,你有胆子违抗我的命令,却没胆子去照这张相?”
那照相的也不知道是被云扶那句给鼓舞着了,还是被白音前后的威胁给吓破胆了,总之就算还在簌簌发抖,头都不敢抬,却终究还是摆弄好了照相机。
“只是屋子里光照太暗,照不真楚,得用镁光灯。”那师傅还卖力地解释,“镁光灯会有点吓人,像是放大炮,先跟诸位道个歉,待会儿千万别吓着了。”
“尤其是炕上的二位,万万别给惊动着,别挪动啊,要不这相就照不出来合适的角度了。”
白音听了也眯了眯眼,“我虽然没照过相,不过倒是当年也见过那些记者们用。的确挺吓人的,砰的一声,还有一阵白光闪过,就像要下雨了,电闪雷鸣的。”
那照相的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尽管那笑容牵强得有些难看,“对对对,您说的真对,就是那样的。”
照相的说完了,又客气地跟白音作揖,白音点点头,“赶紧着吧!!”
那照相的却还要又冲炕上的二人啰嗦一句,“我要照了哈。镁光灯得冲着您二位闪,您二位千万别吓着哈!”
云扶脑海中思绪纷转,正思考着待会儿该如何能与那照相的接上话,以便来求这照相的将消息给送出去——就猛然听着“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眼前就是一片刺眼的白光闪过!
强光晃着眼睛,短时间不但有致盲的危险,更有可能叫人一下子就失了神智去。云扶就险些给晃着了,幸亏靳佩弦在她身上,侧身将她的眼睛给适时挡住。
一瞬间的迷瞪过后,云扶就听见远处、近处竟然一片纷乱!
耳边是他低声、隐约有笑意的低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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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扶只一震,便明白了他的话去。
抬眼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沃力恒和照相的已经两人一左一右冲上去,摁住了白音去。
沃力恒将枪口抵住白音的脑门儿,照相的则缓一口气,赶紧过来将云扶和靳佩弦两人的衣裳拿了过来,然后用小刀割开了绑着两人的绳子。
云扶既兴奋又紧张,这便想推开靳佩弦,穿衣裳。
倒是靳佩弦轻叹口气,伸手扳着她肩头,继续将她的身子给挡严实了。
云扶这才红了脸,意识到方才要是直接推开靳佩弦了,那自己就全都叫那照相的给看着了。
她赶紧三下五除二地穿衣裳,耳朵却是小心听着窗外的动静。
毕竟白音还有那么多手下呢,个个儿都是悍匪不说,他们手里还有枪啊!
这一听,才听见窗外也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去,枪声、喊声不绝;甚至仿佛还有小炮的声音!
云扶只一个晃神,便也随即明白了过来——方才那声镁光灯的声音有点过于大了——虽说镁光灯闪光的时候,的确是声音不小,可是没有刚刚那么大的,真给放炮的似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镁光灯是经过改造的,故意在适当的时机制造出巨大的声响,作为给外头人的信号,宣布动手!
衣裳穿好,心下也想明白了,云扶便也顾不上靳佩弦,一把把他推开,赶紧去盯着那照相的看。
靳佩弦无奈地只苦笑,“……还有你这样的么,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云扶给他一脚,便直盯住那照相的。
照相的却翻着白眼儿就不肯跟她对眼神儿,还一个劲儿地解释,“我瞎,我真瞎!我什么都没看见。”
云扶终于“扑哧儿”一声笑出了声,“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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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外头都结束了战斗,宫里雁和封百里两个拎着枪冲进来的时候,云扶早穿戴整齐站在地上,而人家靳佩弦刚刚不慌不忙系上最后一个扣儿。
宫里雁和封百里对视一眼,一个上前问候靳佩弦,一个就赶紧来跟云扶请罪。
云扶摇摇头,一指白音,“你帮着窝里横看住了那老狗……别叫他跑了!”
那边厢,宫里雁也紧着问靳佩弦,“老大,您没事吧?”
靳佩弦却道,“……我有点儿虚。”
宫里雁和封百里还有些不知情况,那边厢沃力恒却一副要憋出内伤来的模样。
宫里雁和封百里情知有事,宫里雁忙冲沃力恒挤眉弄眼地问。沃力恒却不擅长这个,故此只能耿直地瞪回去,一副“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就是不(敢)说的”模样。
云扶绷着脸瞪过去,“心虚,是么?”
靳佩弦立即扭头乖巧地笑,“对对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