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周景云骑在马上走到御街,忍不住抬手掩面打个哈欠。
江云在旁看到了,问:“世子没睡好?”
周景云嗯了声,又解释一下:“看书看久了。”
江云点点头,不奇怪,世子好学,从小就常常秉烛夜读。
两人正说话,前方的街道响起鞭子声呼喝声,然后视线里便出现黑压压的骁卫。
张择出行。
这场面大家已经熟悉,江云忙护着周景云往旁边避让,街上三三两两的官员们也都避开了,看着张择在兵卫的簇拥下而来。
说什么好了,还是这么容易入睡,可见身子的确不好,周景云心里想,沈青都知道她身体不好……
“自缢?”
解下一层层床帐,看到深深的勒痕。
“一直等中丞您来。”仵作说,“初步查看朱掌事身上没有任何外伤,的确是自缢而亡。”
其实他去说就可以了,毕竟那是他的母亲,他来应对就是了。
又有些迟疑,看了眼室内站着的人们。
“是掌事相好的妇人送的。”亲随低下头小声说。
张择没理会他,走进室内,一眼看到还保持自缢的状态朱善。
“室内也没有外人潜入的痕迹。”另一个随从上前说。
“赏梅的人必然很多,但东山很大,梅花遍布。”周景云含笑说,“我们找一处人少的地方就好。”
张择冷冷说:“什么?”
东阳侯夫人看她一眼:“我不去,天又冷,路也难走。”挑剔嫌弃的话说了,又轻咳一声,“我明日去看你姨母。”
初冬的清晨寒意森森,张择裹着斗篷,阴沉着脸,目不斜视疾驰而去。
“中丞。”亲随的声音也迟迟疑疑传来,“是不是,蒋后的鬼魂…”
朱善死的确太诡异。
哪有那么容易忘,周景云笑了笑,轻声读起来,随着纸张翻过三页,再看枕边的人闭上眼睡着了。
……
许妈妈笑着安抚“就歇了一晚,今晚必然不会了。”
庄篱并没有安静无声,听完她说话,笑问:“母亲和我们一起去吧。”
东阳侯夫人顿时高兴:“保佑顺顺利利早日有好消息。”说到这里又抱怨,“康妈妈说昨晚世子歇梅姨娘那里了?你说她装什么大度,眼下最要紧的是生养子嗣。”
庄篱也跟着笑了笑:“这也是好事。”
朱善?
……
而且朱善功夫也很好,等闲人不可能轻易杀了他,更别提杀的毫无动静。
张择看了眼室内的人们,神情多少都有些古怪,可见不止一个人这样想。
“蒋后真要杀人,怎么不来杀我?”
他既然有心想要她出去散散心,她当然不会驳了他的好意,庄篱点头:“好啊,我还没见过京城山里的梅花。”
室内夜色静谧。
这场面安静的就像朱善在睡梦中毫无知觉被人杀了。
许妈妈不去戳破夫人的薄脸皮,坐下来小声跟她说:“东山灵泉寺求子特别灵验,两人应该是去要拜一拜。”
“这是根据王丰线索查到的人,掌事昨晚才整理好,今日本要去抓捕。”朱善的亲随颤声说。
他弯身从缠绕的床帐中揪出一个荷包,悬挂在朱善脖颈里。
“也罢。”他对庄篱说,“就当是恶鬼杀恶人,也算是震慑恶人了。”
东阳侯夫人瞪了她一眼:“她那是怕我不让他们去。”
单看也看不出什么了。
周景云斜倚在罗汉床上,因为监事院朱善的事,官员们议论纷纷,互相来往打探交流消息,为了避免参与太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周景云提前回家来。
……
张择的视线从纸张上移开,再次审视朱善的尸首,忽地又眯眼:“这是什么?”
从进门到室内的环境他也看了,朱善跟他一样,知道仇家多,极其小心,层层守护,根本不可能轻易潜入。
……
朱善的上一任首领就是这样被朱善割下头当诚意献给张择的。
庄篱洗漱出来,看到周景云已经倚坐在床上,手里正翻看书。
虽然说朱善的随从,但这世上忘恩负义的人多了,谁也不敢保证今天是兄弟,明天就拔刀捅死你。
东阳侯夫人被说的一怔,可不是,那庄氏的脾气,还真没怕过她……
她呸了声:“她也休想讨好我。”
周景云被她逗笑,想到什么坐起来:“明日去登山吧,我听贺主事他们说,东山的梅花都开了。”
张择看向他,眼神阴沉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