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谦和李浩坐在晃晃悠悠的车上不住感慨,和学霸出门就是舒服,吃住行都有人安排的明明白白,自己专心当一个长了腿的傻瓜就行。
祁远对电灯泡们的鄙视无以复加。
滨市是座沿海小城,经济不算发达,却在全国宜居城市排行榜上名列前茅,气候和人文环境都非常好,连空气都飘荡着不骄不躁的惬意味道。
公交车上,胡谦搔搔脖子上的蚊子包,小心地觑着陶安然,“那什么,桃子,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问。”
陶安然抬眼,“那别问了。”
胡谦:“……”
胖子欲言又止地憋了半分钟,喷出一口气,“不行我还是得问,要不我能憋死。”
胡谦说话期间李浩瞥了眼陶安然边上的祁远,莫名觉得他远哥看胖胖的眼神像看着一块烤盘上的五花肉。
李浩不动声色地扯了下胖子的袖口,小声道:“命重要还是话重要啊你个棒槌。”
胖子看他一眼,感觉他有病,没能领会精神。
“那什么,桃子,你说来看你妹,刚出发时候也没仔细问,你什么妹怎么还得巴巴地专程跑一趟,咱离滨市挺远呢。”胖子把李浩拿来堵他嘴的糖剥开吃了,腮帮子顶起来一块,完全没影响他老人家的口齿清晰度。
那一瞬间,祁远的表情显得比陶安然忧郁多了。
陶安然说:“同父异母的妹,血缘上和户口本上都算亲的――不过现在没在一个本上了。”
胡谦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感觉眼前这位看上去云淡风轻的少年也是个有故事的大佬。
所以……
你同父异母的妹为什么远在千里外你传说里的弟是什么弟你现在爸妈是亲的还是后的你家究竟有多少个家庭成员你方便列个家族树出来吗
胖胖脑袋里争前恐后地挤满了狗血剧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问哪个才显得逻辑正确。
李浩顺手又剥了颗塞进胖胖嘴里,低声说:“你可闭嘴吧老铁。”
胡谦看看他,又看看祁远,后知后觉地悟了,舌头裹着两颗糖,乖巧地扮演起锯嘴葫芦。
到了宾馆,四个人默契地分了房间――胡谦、李浩一间,暂且搞地下恋情的两人一间。
上电梯、开门、进门,然后这个世界突然安静得让人不适应。
祁远把俩人的背包放在了行李架上,转身走了两步在床边坐下来,拍拍身边位置,“过来坐。”
软硬适中的床在旁边塌下去一块,祁远拉过来陶安然手,放在自己手心里的攥着。正值烁玉流金的季节,可这人的手却像在刺骨的冰水里浸过,从皮肉到骨都暖不起来似的。
祁远少有地把情绪沉下来,像个耐心的老大爷,先慢慢叹了口气,才道:“不用理胖子那傻逼,他从小脑子里就缺筋,喝了十几年核桃露也没管用。”
陶安然手指在他掌心里蜷曲起来,找热源一样把自己摆好了姿势,严丝合缝地缩在最暖的那一块,“我是……有点怕见我妈。”
祁远惊奇地看着他,“宝儿,这还是我第一次从你嘴里正儿八经听见怕这个字。”
“……”陶安然眉梢微挑,“怎么,在你眼里我是无敌铁金刚”
祁远眯了眯眼,“别这么笑,太勾人了,说正事呢。”
陶安然从善如流,飞快地偏头在他嘴角上亲了下,然后说:“分开前我为了不和她来滨市大吵一架,长这么大她都没揍过我,那次也不知道从哪捡了个笤帚疙瘩,把我从头到脚捋了一顿。”
“你知道错了,但没道歉,对吧”
陶安然“嗯”了声,“说不出口。而且那时候总有种自己是个‘弃婴’的心态。”
“是,你是大宝宝。”祁远在他耳垂上捏了下,“那宝宝你这几天打算跟阿姨道个歉吗”
陶安然耳朵被他捏的又红又烫,郁闷的心思飞出去了一大半,反手摁住他的爪子,说:“到时候看情况,没准她根本不见我。”
这话说的相当于闹三岁小孩脾气,不过祁远也看出来了,陶安然跟他后妈的感情比跟亲妈“真情实感”得多。
生恩比不上养恩――祁远想,这话没错,他也跟姥姥亲。
正想说话,桌上的手机响起来,是陶安心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