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记在账上,以后你得还我。”他赖皮地笑道。
甘砂没再说什么,笑笑拿了一套换洗衣服和毛巾开门出去。
洗手间的镜子上糊了一层灰尘,经年累月几乎融合一体,甘砂擦了会也是徒劳,索性放弃。她分开鬓发,露出那道光滑凸起的疤痕,在模糊的镜子中难以辨认,只能凭触感确认。奇怪的是她连一点画面性的记忆也没有,更别提可怖的光头。
她灵机一动,拿过毛巾沿着发际线将头发包住,可惜毛巾是蓝色的,她看上去只不过像《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并无法构想光头的模样。甘砂松开毛巾,决心放过自己。
凉水澡给心头焦躁降了温,甘砂舒畅地推门而出,不意险些撞上门外将走未走的人。
“还没睡啊”甘砂让开路,与图图擦肩而过。
后者看她倒像见鬼似的,含糊一句,莫名低头进了洗手间。甘砂也径直回了房。
她坐到游征一臂以外的床尾,游征刚想挪近点,她忙抻直手臂,摊开手掌把他挡在安全距离外。
“臭男人离我远点。”骂是这般骂,嘴角仍噙着笑。
“瞎讲究,”游征顺势拗平她的手掌,钳着她手腕,嘴唇在她手背上贴了下,“你当自己是香饽饽,谁都惦记着啊”
甘砂抽回手,躺到床正中央,笑骂道:“比起你我是挺香的,今晚你可别上我床,找你臭味相投的哥们去。”
“那我真走了”游征边说边套牛仔裤,皮带扣撞上纽扣发出灵清的叮叮声。
“没人挽留你。”她吝啬得只给他一个后脑勺。
游征微微一笑,提好裤子,光着膀子掩门而去。
熬了快两天,甘砂早乏了,就着原来的姿势昏昏沉沉,待眼皮快要合上时,像梦中抽搐一般,猛然醒了,只闻外头人声喁喁,不久脚步声逼近,门被反锁,熟悉的拥抱和体温回到了身边。
“跟谁说话呢……”甘砂恼他扰人清梦,迷迷糊糊问。
“你妹妹。”
“还没睡啊……”
“她说睡不着,下楼透透气。”
甘砂睁开眼,整个人清醒了几分,“哎,商量个事。”她转过身,再度与他四目相对,“不管你下一步有什么动作,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让图图和aj避避风头,他们两个年纪还小,一直带在路上也不太好,一来危险,二来我们还得分散精力保护他们。你觉得如何”
游征没犹豫太久,盯着她的眼睛说:“好。”
甘砂愣了一下,大概是以往数次提方案游征不是否定就是打岔敷衍,如今干干脆脆赞同,倒叫她狐疑起来,“你听清楚想明白了”
游征扣着她的五指,无意识轻轻交3缠,说:“这里就是个好地方,白俊飞爷爷奶奶的故居,能找到这里来的只有警察,这些人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反倒可能暗中监视,想守株待我这只兔。”
甘砂稍稍放心了,又打趣道:“千年老狐狸就别装小白3兔了。”
游征紧了紧五指,摇了下交握的手,“那还不是落到你这个猎人手里了。”
晨光熹微时,一个纤瘦的身影踱至大门口,尽管已经尽可能放轻手脚,门被往里拉开时,年久失修的门叶依旧发出尖锐的吱呀声。
那人脚步凝滞,警惕地回首后望,确认楼房内无异动后跨出门外,皱着眼睛认命般忍受着吱呀声,把门带上。呼吸和脚步轻松起来,寂静的巷道上,那道身影清冷又决绝。
可没多久,不祥的吱呀声再度响起,卷着一道清脆的男声送到耳边――
“大清早的,你上哪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