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彧低低笑了声:“哪里来的醋坛子怎么这样酸”
孟绣拧着眉头:“妾不是吃醋。”她怎么会吃醋呢, 真是笑话,她对齐彧,根本毫无感情,只有顺从和屈服。
孰料齐彧抬起她的下巴, 轻声道:“好, 朕的阿绣不曾吃醋。今日着实累了, 咱们快些歇息吧。”齐彧说着就准备脱衣裳睡觉,转头一瞧, 孟绣一动也不动,守着寝殿的门,根本没有丝毫要睡觉的意思。
夜色深了, 她还怀着孩子,自然是要早些歇息的。
齐彧放下外衫, 走到她后头,轻轻拦住她的腰:“怎的还不睡。”
大约是被那个“累”字给刺激到了,孟绣冷哼了一声:“妾不习惯旁人的味道, 陛下自睡吧。”
他哑然失笑,摸了摸她的发, 然后竖起三根手指头, 对月发誓:“朕没有碰过王氏。”他齐彧这辈子都不曾这么哄过一个人, 这样的怜惜全都给了她一个人。
孟绣拱了拱鼻子,抱着臂,小声问:“真的”
他起誓:“自然是真的,若半点不实, 便叫朕永失子嗣!”这誓言发得不可谓不毒。
孟绣的眼神闪了闪,赶忙捂住他的嘴:“陛下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一人之身,关乎着大梁朝的千秋万代,怎可胡乱赌咒”
齐彧笑了笑:“不是随意赌咒,朕对阿绣是真心实意的。”他拥紧了面前的小女子,嗅了嗅她的发,有一股子淡淡的栀子花香味:“朕有家了。”那是他肖想了多少遍的场景,拥着自己的妻子,妻子的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孩子。
就像父皇和先皇后一样。
以后他的孩子再不会像自己一般,被当作利用的对象,然后等到万事皆成时,被弃之如敝履。他轻轻道:“再也不会了。”
孟绣抚了抚肚子,小家伙在她肚子里肆意地成长,可她的心中始终有一个晦涩的秘密,这孩子......也许是她命中注定不能做母亲。
不能再等了。
若是等孩子的月份再大一些,怕是会伤及母体。
她闭上眼睛,似乎能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在轻声呼唤:母亲。可她不得不做出抉择,这一切都是自己欠下的孽债,今生须得偿还干净。
南方洪灾,这些日子齐彧忙得焦头烂额,连着数日也没有进后宫。
王美人自上回侍寝失败,也一心躲在漪襄殿,连宋淑女也不肯见,知秋倒是高兴了,说是宋美人自感颜面无存下,现下整个后宫都议论纷纷,俨然成了一个笑柄。
自然,这话知秋也只感在沁芳阁里说说。
便是只说了这些,还落了黄姑姑的一顿教训,说什么,王美人再不济也是宫里的主子,岂是她们一介宫女可以妄议的。
孟绣攥了攥手心,黄雅面色不似在开玩笑,她自然清楚,王美人身后是王大人,只要王大人在朝堂屹立不倒,那么无论这后宫如何惊涛骇浪,都始终会有王美人一席之地。
知秋撇撇嘴,忽然想起来什么事,与孟绣道:“主子,到取药的日子了,奴婢这就去太医院取药。”胡太医开的药量并不大,说是为了防止主子多食,是以叫沁芳阁的人每五日前去取一次。
一晃五日已过,又到了取药的日子。
知秋自告奋勇,这沁芳阁中,孟绣是最信得过她的,黄雅心思深沉,孟绣不敢全心相交,至于纱尤,一心效忠齐彧,自也是不能完全信得的,只有知秋,自舒王府时便与她交好。
她嘱咐道:“我有些不舒服,你顺便将胡太医也一并请来吧。”知秋正要出门,却又被孟绣叫住了,她顿了顿,拧眉道:“还是算了,你先去吧。”
知秋一头雾水,也没问什么便去了。
孟绣想起自己前些时候见胡太医的时候。
齐彧不许她见外男,是以特意在诊脉的地方加了纱帐,只叫孟绣将手腕伸出交由胡太医诊脉。
胡太医先是将黄雅支开了,然后又借说口渴,叫知秋去倒水,孟绣正好奇,便见胡太医丢过来一张纸条,她心口惴惴,忙将纸条揣在袖口,虽不知胡太医究竟想做什么,可孟绣有直觉,这张字条一定与自己息息相关。
或许是能助她离开齐彧的关键。
待得胡太医走后,她仍是不敢将纸条拿出来看,一直等到夜深了,孟绣才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上头的字:老夫愿尽绵薄之力。
胡太医这是什么意思孟绣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薛采递来那一包药,然后告诉他:“胡太医欠我家一份人情,所以你大可相信,他这人虽贪生怕死,明哲保身,可是这点意气还是有的。”他咧嘴笑得,夕阳之下无限可悲。
是什么样的人情,能让胡太医这等滑如泥鳅的老臣甘愿冒这个奇险</p>
她忽然想起,薛采说,自己本姓并不是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