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还好,越到后头越发不像话了,相思,齐彧么
她低垂了眉眼,羽睫微眨,似蝴蝶振翅,嘴里喃喃道:“姑姑你净打趣我。”亦不知是欢喜娇羞还是失落无奈。
黄雅自知说错了话,脸上有些讪讪的,补救道:“咱们去御花园吧。”
虽说还未到百花盛开的时候,可御花园里的长青树木也不少,一路走来,风景的确是好的。孟绣的心情也开朗起来,方才的郁色也被冲淡了些,许久都没碰到王美人她们,知秋暗暗在心里舒了口气。
“主子,那有外男,咱们别过去了。”不远处走过一队侍卫,瞧他们的衣裳,应是负责宫里巡逻的,他如今是齐彧嫔妃,沾上一点外男都是了不得的,是以知秋很谨慎,一个箭步便挡在孟绣面前:“主子别瞧了。”
她却不肯移开视线,方才走过去的那人是......薛采
孟绣将知秋推开,失声唤了声:“阿采!”他不是温衡的手下吗温衡死了,他怎会还在宫中,且瞧着品级还不低,她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念头,躁动不安。
薛采似乎对他手下说了些什么,然后他撇下一同巡逻的侍卫,朝她走来。
孟绣也说不清自己在怕什么,只是见他过来了,她声音颤抖地对着黄雅和知秋道:“我乏了,咱们回去吧。”黄雅眼疾手快地扶着孟绣的身子,她似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整个人顷刻间便颓靡下来,黄雅趁着扶她的间隙朝后望了一眼。
那个侍卫飞快地跑过来,身手矫健,一看就是练家子。
他喊:“阿绣,真的是你。”当初齐润兵败后,他便曾回扬州去寻过孟绣,但自己派去盯梢的人将她跟丢了,薛采以为此生都再也见不着她了。
没想到,阿绣还是被齐彧带回来了。
他拦在孟绣面前,那两个侍女似乎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壮着胆子哆嗦道:“你......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皇宫,你敢不轨,陛下立时便将你杀了!”
他苦笑一声,阿绣眼露戒备,看来她已经猜到了。
薛采的声音似是来自天上,飘渺不定,孟绣听见他说:“其实......我本姓不是薛,而是江,我祖父,原来是太医院的医正,是以我父亲才会将我托付到开医馆的老友家学本事。”
孟绣仍是垂着头,刻意不去瞧薛采面上的神情。
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同她说这句话的呢,孟绣不晓得,更不晓得,他处心积虑地潜伏在齐润身边获取他的信任,替他挡了一剑是为什么。可她知道,薛采骗了齐润,若是没有薛采,也许齐润不会败得那样快。
也许,他还活着。
“我不晓得这位大人在说些什么,黄姑姑,我也逛得乏了,知秋,咱们走吧,陛下昨晚说今日来的,若是让陛下等得急了可不好。”她自顾说她的,丝毫不管薛采面色越来越铁青。
孟绣径直便想离开,不料薛采拽住了她的手腕,他低低道:“你听我说,我是有苦衷的......”
她实在不想听,一个两个,当她当作什么,高兴时便编些谎话来诓骗,不高兴时便将她当作牵线木偶,想怎么来就怎么来,齐彧如是,薛采亦如是。
尤其,她曾经那么信任薛采,那么感激他。
可他背叛了视他为亲信的温衡,这是不是说明,迟早有一日,薛采亦会捅她一刀,孟绣不敢想,只觉得日头昏暗了,她的一切都崩塌了。
所有一切,俱不过是万壑中的一粒砂石,汪洋中的一涓细流,一点一滴,聚集起来,将她摧毁。
“哟,这是做什么呢,这么热闹。”王美人突兀的笑声从拐角处传来,孟绣立即挣开薛采,并小声对他道:“你走吧,我永不会原谅你的。”
薛采自也知道她如今为齐彧的妃子,如此同一个外男拉拉扯扯多为不妥,板着一张脸,瞪了一眼耀武扬威的王美人,便离开了。
后宫中的争斗,他掺和进去,恐怕孟绣死得会更快。
王美人掩嘴而笑,似是见到了什么极为稀奇的事,对旁边的宋淑人道:“妹妹,你瞧这青天白日的,竟还有人敢如此罔顾宫规,私通外男,这论罪,可是当诛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