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
她还没睁开眼睛, 听见病房里一个熟悉的老太太声音说:“我们源太这次是见义勇为, 你可不要像审讯犯人一样审问他。”
女警察声音温柔:“您放心,只是问他几个问题,我们抓到那人不承认是自己打的, 这姑娘还没醒,只能找源太了解情况。”
最开始的头痛缓过去,夏夏断断续续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夏军被她唬住没多久, 见她不要命一样拿石块朝自己头上砸,心里也慌了。
夏夏丝毫不像在说笑, 眼神里的狠劲让他看了都心惊胆战, 丝毫不怀疑她会在这里打死自己。
夏军去抢石头, 夏夏反手给了他脑袋一下。
他忍痛把她手里攥的砖块抢下来,破口大骂:“你想死别拖上我,老子不吃你这套!”
他话音刚落, 被从背后来的人一拳抡倒在地。
夏夏晕倒之前, 看见的最后一张面孔是梁源太的脸。
……
夏夏闭眼听他们说话,得知了一些信息。
梁源太和奶奶就住在那片平房区,他出来打水正好看到有个男人在打人,想也没想就冲过来阻止。
梁源太见夏夏满头是血倒在地上,仗着力气大把夏军打得鼻青脸肿, 自己也受了点擦伤,和夏夏一起被送到医院包扎。
女警察问了几个问题,翻来覆去都是围绕着夏夏头上的伤是谁打的。
梁源太一口咬定:“就是他打的,他都快把夏夏打死了。”
夏夏听到这里, 心里有了计较。
她垂在床边的手指动了动,痛苦地哼了几声后,艰难地睁开眼睛。
女警察见她醒了,连忙叫值班医生过来检查。
她温柔地问:“感觉好点了吗”
夏夏细声细气地说:“姐姐,我头好疼。”
女警察:“医生说这是醒来以后的正常反应,你稍微休息一下,一会我们要跟你了解情况。”
夏夏嗯了一声,她偏头看了看旁边病床上的梁源太:“你受伤了吗”
梁奶奶说:“他胳膊破了点皮。”
“源太,谢谢你救了我。”夏夏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吸气也因为疼痛一抽一抽的。
小姑娘虚弱地躺在那,看着就让人心疼。
梁源太脸红:“不用客气。”
女警察拿着本子坐到她身边来:“夏夏,你头上的伤是谁打的”
夏夏的床板被扶了起来,她靠床坐着,头上缠了一圈绷带。
她听完警察问话,眼圈骤然红了。
没等女警察说出下一句话,她的眼泪就扑哧扑哧朝下掉。
女警察:“你头上有伤不能哭的,要是觉得现在情绪不好我们待会再说。”
夏夏用手背揩掉眼泪:“夏军打的,小时候他常常打我,曾经用酒瓶把我打出过脑震荡。”
“有一次我不小心把他的酒碰洒了,他还把我吊起来打。”
梁奶奶听得火冒三丈:“这不是畜生吗警察同志,这个人你们可不能放过。”
女警察记录的笔顿了顿,又问:“能把事发经过说一下吗”
夏夏哽咽着说:“他那天找到学校跟我要钱,恐吓我如果不给他钱就让全校的人知道我跟他有关系,我一个穷学生,学费都要自己打工赚,拿不出那么多钱……”
“我想报警,可是又没有证据他跟我勒索,就拿了录音笔去套他的话……”
“……结果录音笔被他发现了。”
女警察:“你在这期间里给谢淮打了一个电话求救,具体是什么时候”
夏夏说:“在他把录音笔弄坏以后,我给谢淮打电话激怒夏军了,他撕我衣服,还想要强.奸我。”
女警察目光里露出一丝不忍,她合上本子:“情况基本都对上了,现场坏掉的录音笔残骸,还有打给谢淮那通电话,昨天晚上有不少南大的学生看到夏军在宿舍楼外打她,但是我不理解的是,夏军一直喊冤枉,他说你的伤是你自己打的。”
梁奶奶气愤地说:“他糊弄谁呢就算是个畜生也舍不得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吧”
夏夏眼皮子抽抽了两下。
女警察附和:“就是,别说有源太这个证人,就算没有源太作证,夏军的话我们也不会信的。把自己打成这样就为了陷害他那除了变态正常人一般干不出来。”
夏夏眼皮子抽抽到有点抽筋,索性闭上眼睛装头疼。
梁奶奶出门送警察离开,隔壁床上梁源太轻手轻脚下来。
夏夏听见动静睁开眼,他像小狗一样蹲在她床边。
“我听见你和他说话了。”梁源太眼睛瞪得溜溜圆,“我也看见你拿石头打自己了。”
夏夏愣住,她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梁源太:“他敢欺负你,我不让他好过。”
他可怜兮兮看着夏夏:“你能别讨厌我吗上次奶奶已经骂过我了,她还把我关了一个星期。”
夏夏眉间闪过一抹狡黠:“那你要答应我,不准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梁源太一口应承,笑嘻嘻蹲在夏夏身边和她说话。
他伤得不重,梁奶奶送走警察就带他出院了。
夏夏一个人孤零零待在病房。
她身上穿着质地柔软的蓝色病服,祝子瑜的衣服沾了血被换下来放在一边。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夏夏肚子有些饿,打算订个外卖吃。
她刚打开手机,谢淮进来了。
他手里拎着塑料袋,是给她买的早餐。
谢淮声音带着怒意:“还他妈有心思定外卖呢你差点把自己打成脑震荡知道吗”
夏夏:“……”
她装傻:“淮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是被那个男人打的。”
谢淮将吃的放在床头,架起病床上的小桌板。
他解开食物袋子,里面飘出酱肉包子和南瓜稀饭的味道。
“别跟我装。”谢淮说,“楼下遇到梁源太,他都告诉我了。”
夏夏:“……”
她就不该相信一个傻子的承诺。
梁源太被谢淮打过,看见谢淮估计吓死了,嘴皮子一秃噜什么都交待了。
夏夏没继续装傻,也没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拿过桌上的粥小口小口喝起来。
南瓜粥烫嘴,她吹了几口,呼散表面那层热气。
谢淮:“谢军拘留十五天,你这一身伤换他十五天拘留,划得来吗”
夏夏说:“大学生医保可以报销大部分医药费,夏军肯定也要赔偿我,不用花什么代价就能让他进去十五天,划得来。”
她这话说得淡淡的,全然没把自己受伤的疼痛和日后可能会留下的疤当做代价计入其中。
“那他出来以后呢,他能咽得下这口气”
“你这招数一次好用,用多了别说夏军不上当,就连警察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夏夏沉默。
“昨晚我在警局待了一宿,夏军交待的事情我听了一些。”谢淮站到床前,自上而下注视她,“你恨他吗”
夏夏嗓音低低的:“我恨不得让他在里面待一辈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