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的仙人静静靠在云座之上,白衣飘渺,不染纤尘,他虽是静坐不动的,却又仿佛将所有的光芒都聚拢在了他的身上,若只他一人,却是让人不敢打扰,不敢冒犯。
可偏偏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极为俊美的少年,眉眼微长,眉宇隐隐斜飞,薄唇微抿带笑,那身形修长,隐隐可以窥见日后该长的怎样的出类拔萃,而这样的少年正坐在他的身边满脸带笑的将东西喂入他的口中。
林曜眼睛阖着,却是不管他喂入什么都全盘接受,全心信任,毫无防备。
虽然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徒弟,但是那样乍见的一幕还是让祁长歌心中的不舒服达到了顶峰,甚至于话语是对着林曜,目光却在审视着他的这位义子。
不看其他,只看身形相貌,这孩子未免生的太好了些。
“有何要紧事”林曜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所在,对着一旁有些微垂着头的少年说道,“剩下的你吃吧,师父很快回来。”
他缓步下了高座,不等林溯道别直接飞身离开,祁长歌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同样跟了上去。
便是再得那人的心,再生的好看,他也只是一个凡人,无甚威胁。
“苍茫城那里递来了消息,说是发现了端倪,白皑已经过去了,”祁长歌追上他说道,“我着急来通知你,林兄可还见怪”
“无碍,”林曜淡淡说道,却不再说话。
祁长歌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冷淡,笑着说道“你喜欢栗子,若是喜欢,我自会为你寻来最好的。”
“不必,不过是凡人的吃食,于修行无甚益处,”林曜淡淡的拒绝道,眉宇间全是冷漠,“今日不过是林溯游历归来带回来,不忍心却了他的心意。”
“原来如此,”祁长歌看着身旁的人,他就知这人清冷如仙,怎么可能会接触那样的人间烟火,那样的东西连沾上他的衣角都不配,“不过你也别太宠爱弟子,与师父平起平坐未免太过于没有规矩。”
“回去一定教育,”林曜敷衍道。
有义父义母有好的地方,可以使那孩子地位超然,却也有不好的,那就是谁都能过来说上两句。
[我们大可爱才不是没有礼数呢,]系统不满的嚷嚷,宛如护犊的母亲。
[不用理他,]林曜这次难得的支持了系统。
他养大的孩子他怎么教训都行,旁人还是靠边站的好。
教训孩子都是小事,林曜赶到苍茫城的时候那里已经火焰冲天,而不远的天际正有力量对碰,引得天空阵阵轰鸣,大地震颤。
林曜极目看去,一人是白皑,另外一人则周身裹着黑袍,即便是用神识去探也探不出究竟来。
那人似乎感觉到他们的到来,一掌打在了白皑的肩头,转身已然遁去。
祁长歌接住了白皑,再转头时却发现林曜已然没有了踪影。
“怎么回事”祁长歌看着白皑唇角的血迹道。
仙魂九阶已然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即使对战也不会轻易受伤毁损,可偏偏白皑一掌之下竟然受伤。
“那人的实力深不可测,”白皑站稳以后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眉宇间却一片的凝重,他左右看顾,皱着眉头道,“林曜呢”
“他追上去了,”祁长歌皱了一下眉头道,“我们快走。”
五方城主修为大抵差不多,白皑会受伤,林曜便是追上了那逃不离那样的下场,若只是受伤倒也罢了,若是被人掳了去,那他们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两人对视一眼,飞身朝着那还留有气息的地方而去。
仙魂九阶可遁空,那逃走的黑衣人速度极快,林曜找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轻易让他逃脱,浑身本领尽展,直接拦在了那人的面前。
“本事真是不小,”林曜静静的看着那黑衣人道。
他找寻了十几年,总算被他逮到了。
黑衣人静默不语,然后挥掌朝他攻了过来,林曜接了他一掌,却发现力道不足,退意明显。
“今日你若不全力抵挡,只怕要陨落于此,”林曜取出了自己的剑,寒如冰霜,一剑劈下,无数的霜花迸射而出,在那人的身上留下道道的痕迹。
那人一一躲闪,再一闪身时已然到了林曜的面前,掌风与剑芒相对,林曜眉宇微动,这人的力量现在已然压了他一头,这样的力量若是放任下去,几十年后达到灭世的地步倒并未罔论。
必须在这个时候将人斩杀,否则后患无穷。
思及此,林曜再不留手,衣袍纷飞,仙魂乍现,九尾天狐在背后展现,九尾腾飞,恍若真实,一声清唳,所有的力量倾泻而出,朝着那黑衣人而去。
正面相对,避无可避,那黑袍人蓦然睁大了眼睛,眸中一抹惊艳闪过,便被那无穷无尽的力量全部吞噬掉。
九尾簌簌,在天空之中飞扬着,祁长歌和白皑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的姿态,白衣纷飞,飘渺如仙,那浑身力量绽放,比那乍然一现的昙花还要耀眼夺目。
那样的力量让人追逐,那样的美丽让人心醉,若是能够将这样的花攀折下来,只怕一生都会觉得知足。
祁长歌和白皑对视一眼,眸中同样出现了一缕凝重,虽说美人如仙,可是刚才那样的力量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们。
林曜为何会有那样的力量若他想要夺一城,他们又岂能逃得过
他们虽然忧虑,可眸中更多的是势在必得,麒麟城并未轻举妄动,林曜也未曾对他们有丝毫动手的痕迹,若是能将那美人纳入怀中,两厢交欢之下,那样的功法岂不是唾手可得
“林兄,那贼人可是灭了”白皑走上前去拱手道,“多谢林兄替白某报这一掌之仇。”
他眸中一往情深,可那眼神却全抛给了瞎子,林曜收回了剑冷着一张脸道“并未。”
剑光虽然砍到了东西,但是却不是那个人,而是在一瞬间好像被替换了一样,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白皑微愣,祁长歌对他轻嘲两声,而林曜已然收起仙魂落在了地面上,蹲身捡起了一块碎掉的木屑。
五洲之地傀儡之术不少,小有林溯的机巧玩具,大有可用于作战的傀儡,却也有一种特殊的替身傀儡。
“这是傀儡”祁长歌一眼认出,皱眉道,“好奸滑的心思。”
“无妨,再杀一次就是了,”林曜将那碎片扔了下去。
替身傀儡可替命,就如刚才那样的关键时刻,可以将本身和傀儡替换,但是这样救命的东西跟骨血心脉相连,一生只能练就一个,一次毁损也会让本身受伤惨重,实力大跌。
虽然还有时间可以再找,但是也不能太久,不然给那人留的时间太过充足,那样诡异的身法力量只怕很难对付了。
“林兄不愧为中央麒麟城主,那人白兄不敌,竟让林兄逼出了替身傀儡,”祁长歌在他的身边笑着说道。
林曜神情不动,倒是系统又来了[哦豁,被发现了。]
“不过是闯秘境时发现了之中暂时提高修为的秘法,没什么稀奇的,”林曜面色平淡,再往前走一步时却是撑着剑跪在了地上,一缕血液从嘴角蔓延出来。
“林曜,你没事吧,”祁长歌伸手将他扶起,隔着衣衫,美人的身上却并非他所见到的那般清凉,而是温热柔软的,只是一个触碰,就让祁长歌吞咽了一下口水心神荡漾,他低头道,“你还好么”
“秘法使用过后恐怕得休养一段日子,”林曜的唇色有些苍白,剑身收起,更是全身的力道都顺着被扶着的手臂压在了祁长歌的身上。
“我带你回去,”祁长歌按捺住了呼吸粗重,努力让自己显得十分的冷静,却低身弯腰将林曜整个人抱了起来。
“不必如此,”林曜拒绝,却被他搂紧了腿弯。
温香暖玉在怀,衣袍轻轻垂曳,美人平添一分柔弱,却让人更加意动,一旁的白皑眼睛微眯道“祁兄辛劳,不如我送他回去吧。”
“白兄说什么呢,”祁长歌笑了一声道,“白兄已然受了伤,祁某送麒麟城主回去就行。”
他说完飞身前行,后面白皑却不甘心的跟了上来,看着那被抱着的美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而祁长歌在前,只需要轻轻低头就能够看见那如玉的容颜,清风吹动,一缕泼墨般的发丝在那脸颊上萦绕不去,却衬得那肌肤更是白皙通透,而那远看时难以寻摸的一缕红烟在近看时却能够找寻到踪迹,那双眸只需要轻轻一眨,便是无尽的冰霜也会在一瞬间化为春水荡漾。
只一看便有几分移不开视线,若是能够日日看着,岂非人间极乐。
亏的他一路低头还能够飞回麒麟城中,可明明能够直入城主府,他却偏偏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瞬,在城主府门口停留下来,再缓缓的抱着人进入。
麒麟城中修行之人不少,崇拜爱慕城主者更多,便是无甚事的时候城主府门外也总有不少的人,他这一走看似无意,可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到,今日过后,只怕要传的沸沸扬扬了。
[他好奸诈,大坏蛋]系统义愤填膺。
[没事,]林曜安抚宠物。
十几年四方城主来往不断,麒麟城中早就猜测纷纷,他又不是那种会让人起哄决定事情的人,所以说这样的传言于他而言没有任何的损伤。
男人之间被抱一下不会少块肉,祁长歌的动作还算得上是规矩,林曜也并不怎么将这种事情放在眼里,只是当他被抱进云殿之时,看着林溯那孩子惊讶的目光时,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了。
“放我下来,”林曜挣扎道。
祁长歌却不松手,而是在林溯的目光之下将人放在了云床之上,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进来时那一瞬看着那小子惊讶的目光时,祁长歌的心里极为的受用,徒弟只是徒弟,便是再亲密,待他日后将美人纳入怀中时,总能将人驱逐出去,将美人的心完全占据。
“要不要我帮你疗伤”祁长歌蹲在他的面前问道。
一旁的林溯惊讶尽去,有些担忧的问道“师父受伤了”
“多谢祁兄,不必,”林曜抽出了自己的手臂道,“这般劳烦祁兄送回来已经是欠了人情,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好,不必担忧,林溯,去取疗伤的药来。”
林溯看了看那画面,匆匆的跑去取药了。
林曜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祁长歌能够感觉到那落差,难免一时心有不甘“还是我替你疗伤吧,这样恢复的更快些。”
“真的不必,”林曜目前真的不想带坏孩子,至少在他这里,林溯比祁长歌要重要的多。
“你这样我会担心,”祁长歌看着他的面容,试图去拉那手时被躲开后拳头握了起来,“林曜,你可知我的心意,你可知我心悦你关心你,你伤你一丝一毫都宛如在我的心尖上割上一刀,我从不求你回应,只求你别伤到自己。”
他的眸中似乎是满满的情意,林曜开口正要说什么,却听旁边一声轻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药瓶掉落在地上,没碎,只是顺着地面滴溜溜的响着,少年着急的满头是汗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看着既狼狈又可怜。
林溯的头低着,看似着急,胸腔内却浸满了毒液,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自己的无力,这次却更甚。从师父被祁长歌轻易叫走开始,他只是告诉自己师父是有事要忙,那个男人也只能趁着这种机会将师父叫走了。
可是不过是一段时间,师父竟然是被那个男人抱回来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怀抱,师父为他撑起一片天地,如今却依偎在那个男人的怀里。
祁长歌生的俊美,林溯是知道的,师父容颜完美他也是知道的,可是他从未想过当那个人抱着他的师父时,两个人是那样的登对,就好像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一样。
那种师父会被抢走的危机感在林溯的心头不断的蔓延着,他甚至开始憎恨祁长歌的存在,那一瞬间破坏欲几乎压制住了所有的理智,却被师父受伤的消息唤回。
师父受伤了,谁伤的他为什么他受伤的时候他无法参与,甚至连知道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为什么他这样的没用,为什么他这样的渺小匆匆找来了疗伤的圣药,却听到了那个男人对于师父的爱语,他不是惊讶于那个男人对师父的心意,他在惊讶自己,因为祁长歌所说的就是他心中所想。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师父本身的安危重要,可是在那两个人的中间,他连站在他背后的资格好像都没有。
如果天地间只剩下他跟师父两个人就好了,如果其他人都去死就好了,林溯被这样的念头冲击的头晕,师父教他生存之道,却从未教过他这样可恶的念头,为什么他天生就会有这样邪恶的念头
林溯抓住了药瓶,顾不得想其他,匆匆的跑上了前去,他的头上沾着汗水,眼角有些湿润,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只是递上去的动作带着急切“师父,快服药。”
“祁兄这话听起来真是肉麻的很,”身后一人的声音传来,白皑远在数里之外就听到了这里的话语,只是恼怒于他身上有伤,速度竟比那祁长歌慢了几分。
既是要争,自然也不能落于下风。
“我知,”林曜服下了疗伤的药,全当糖豆给吃了,他的目光扫过一旁面容涨的通红的少年,再看面前的两人竟有几分的不想应付,“但我无法接受祁兄的心意,白兄同样,两位请回吧。”
他直接这般的不留情面的拒绝,两人纷纷僵住,白皑转头离开,祁长歌欲言又止,林曜又言“多谢祁兄,帮忙之恩日后麒麟城会给予报答,还是请回去吧。”
他二度再请,祁长歌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转身同样离去,待到二人离了麒麟主城,方圆千里都寻不到踪迹的时候,林曜看向了一旁的林溯,伸手擦了擦他的眼角道“哭了”
林溯茫然摇头道“并未。”
“那刚才药瓶怎么掉了”林曜的心中总是闪过少年狼狈又可怜的那一幕,在祁长歌面前丢人,对于自尊心好像损害蛮大的。
系统在这里插嘴[亲娘都要嫁给后爹了,大可爱可不得委屈巴巴嘛。]
[你闭嘴]林曜赶走这个添乱的。
林溯的内心实则欣喜于师父对那两个人的无情,可是他对于师父的身体更担心,摇了摇头道“刚才着急了,师父的身体只吃药真的可以么”
林曜这才想起自己是受了伤的,揉了揉手腕道“为师未曾受伤,骗他们的。”
系统习以为常[大可爱还没有习惯宿主撒谎成瘾。]
林曜也习以为常的没理它。
林溯的眼睛骤然睁大,嘴唇颤动,带了两分的结结巴巴“骗,骗他们的”
[大可爱可能要对师父幻灭了,]系统一脸担忧的捂眼睛。
林曜毫不犹豫的点头,期待着小徒弟接下来的反应,毕竟他这种仙风道骨的外表看起来不像会骗人的样子。
可谁知,林溯拉着他的手满脸的喜意“师父没受伤真是太好了。”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