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摇光想到这里,估计了一下形势,自己势单力薄,脑子也不够用,要想活下去达成最后的目标,只能阶段性抱一下洛衍书的大腿。
既然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也打算开诚布公地谈一谈,那自己不如坦白从宽。
于是见洛衍书久久不回答,洛摇光便开口说道“是父皇临终前告知我的。我当日执意要公布父皇遗诏,也不过是为了有自保之力而已,想来父皇也是这个心思。”
洛衍书笑了笑,冷声道“皇姐,你到底是不相信朕,还是太过于相信朕你为何就不信朕能护得住你你又是为何相信朕会放任你这个前朝遗孤手握封地兵权朕该说你胆子太小还是胆子太大”
洛摇光低下头,垂下眼帘,神色暗淡地说道“本宫哪里有信或不信的资格了,此时能安然坐在这里,全仰仗陛下仁厚。这世道,不过是侥幸偷生一日便是一日,如今已多活了十七载,哪儿还贪心别的呢”
她竟然装可怜,是吃准了自己对她心软吗,可是自己偏偏还真就不忍心,洛衍书也就放缓了语气“事已至此,安家既能把前朝明皇后的画像呈上来,便是想离间你我,坐收渔翁之利。”
说道渔翁之利,洛摇光突然想起自己当初还有坐看洛衍书和安南王相斗自己在一旁捡漏的心思。
真是太天真了。
“既然他们想看你我二人相斗,那不如我们就斗给他们看。”洛摇光也笑了笑,“安太妃今日把梓萱送来,无非两种心思,要么便是承了宠,给她强求个名分,然后求个子嗣,不过这显然不大容易。”
“另一种呢”洛衍书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洛摇光索性也就把心中思量说了出来“陛下认为安家和安太妃是一条心么”
“此话怎讲”
“陛下可知,安絮然此次也来了清凉山,若安大学士与安太妃所思一样,是想将梓萱这个旁支族女送上龙榻,又何苦带着本家嫡女出来招摇不是给自己一个难堪吗若本宫猜得没错,安大学士对安太妃和安南王的计划并不知情,即使知情也并不赞同。”
这点洛摇光心里大概还是有数的,安大学士虽然为二臣,确实一个实打实的能臣,否则也不会历经两朝三帝不倒。
原文里安南王起兵后,还是安大学士撰写的讨伐檄文。且安氏已鼎盛了百来年,安大学士位极人臣,又颇受翰林学子尊崇,即使安南王造反成功,他的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了,而一旦失败则是牵连九族的祸事,不值当。
可是安太妃就不一样了,她十五岁便嫁于先帝,当时大越朝唯一的异姓王,洛楚临。当时嫁得风光,满朝多少女儿羡慕,然而多年无所出,反倒是让通房丫头先有了身子,后来那丫头被抬为良人,却早早去了,洛衍琨便养于她的膝下。
再之后,先帝举事,为得到北方助力又求娶了驻北将军的女儿,也就是洛衍书的母亲,为侧王妃。
称帝之后,又因她没有子嗣,竟然未曾立她为后,只封了个淑妃,而侧妃因诞下一子一女封了庄妃,与她平起平坐,过了几年立了庄妃为后,立了她的儿子为储君。自己的养子则被早早赶去封地。
她既非天子生母亦非天子养母,一生到了头也不过是从淑妃到了淑慎太妃,被洛衍书的母后在份位上压了一辈子,又被洛摇光的生母占了先帝的心一辈子。
看似衣食无忧,嫁了个帝王,到头来却什么也没落着,唯有安南王这个养子还有些指望,但凡助他举事成功,她便能坐上那母仪天下位置。
浸淫后宫多年,憋屈一生,哪能不盼一盼那份尊荣
洛衍书自也明白个中道理,点点头,示意洛摇光继续说下去。
“陛下设想一下,若今日梓萱送过去的银耳汤,不是烈药而是,此时此刻又当如何安太妃既然自信能利用梓萱与本宫的亲近之情博取陛下的信任,那她为何不直接下了毒偏偏要多此一举呢”
“不过是担心名不正言不顺罢了,放眼整个大楚,若朕突然暴毙,那无非就是两个人做的,安南王和你。”说着洛衍书打趣地看了洛摇光一眼。
洛摇光尴尬地笑了笑“本宫怎么会想害陛下呢,本宫还指望着陛下庇佑呢。但正如陛下所说,届时安南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忠义之士必讨伐之。他为人多疑又虚伪,必不会出此下策。”
洛衍书心下了然。
自己曾下令皇室成员一年不得嫁娶,三年不得采选。如今先帝驾崩未出三月,自己若真的把持不住碰了那安梓萱,届时自己孝期行欢,是为不孝,强占民女,是为不仁,朝令夕改,是为不义。
或许本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有心人一渲染,便是活脱脱的一个昏君模样,而这些都只不过是开头罢了,洛衍书都能想到接下来的各种算计谣言会怎样诋毁他,甚至或许很快就会出现所谓的“帝星现西南”等神示。
诛帝王先诛民心。
“安太妃真是好算计啊。”洛衍书冷笑一声,如此深宫妇人真是令人心生鄙夷,枉顾自家族女的清白幸福,使如此下作手段,真是不堪入眼。
倒是难为他皇姐,看得明明白白。
而洛摇光之所以对这些事儿心里门清,其实不过是因为带着上帝视角罢了,原文里安南王起兵前便是靠这些造的势,来年江南洪灾,硬生生被他说成是当今天子德不配位,于是出兵讨伐。
只可惜到底没算计过洛衍书,被洛衍书绝地反击,逼至了末路。
所以洛衍书才是那个真正的大boss啊。
但是打大魔王之前,还是要先过关卡小怪。
“陛下,本宫倒是有个计划。”
洛衍书看着洛摇光贼兮兮地献宝般的笑容,心下觉得有趣,问道“不知皇姐有何高见”
“陛下可还记得那绿枝红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