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祝央这边还没给路休辞去电话,他就自己过来了。
当时祝爹祝妈正准备出门,看到他也是惊讶,这孩子以前和他们家闺女处的时候倒是经常来玩。
上大学后闹了不愉快分开便没来过家里了,祝爹偶尔倒是和他有联系,他还挺喜欢这孩子的,连谢大师也是他牵的线。
这会儿这么早过来,是和好了?
笑呵呵的应了路休辞的问候,两人也没说什么,这种事他们一向不会管太多。
只要女儿没去找不靠谱的流氓瘪三混混,正经的年轻人两人是分是和是散是聚就看个人缘分了。
祝未辛一出房间就看到路大头准备敲他姐姐的房门。
大清早的就赶点出现,祝未辛不乐意了自然嘴上就开始欠——
"怎么?又想往里面塞包呢?"
生平最大黑历史被提及,路休辞顿时灭了这崽的心都有了。
可假期一贯睡懒觉的祝央今天却起得挺早,两人说话间房门打开,就见她已经洗漱整理好出来了。
看到路休辞,将他的胳膊一挽:"走,陪我置衣服去。"
祝未辛倒是想跟,不过吃完早饭没多久,他几个同学就找上门约他打游戏,人都来了又不能撇下吧?
祝央牵着路大头在外面逛了一天,虽说三年过去了,但有之前游戏里拎包的经历唤醒本能。
某冤大头倒是一点没和以前绝佳的使用感脱节,祝央自然是满意的。
到了晚上,东西交给司机带回去,两人便出发去同学会定的会所。
祝央小学到高中上的学校都是很好的私立学校,自然同学们大都家境不错,一般相聚的地方也都是高档清净之地。
这时候会所里某个豪华包厢内,高中三年班里的同学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其中一个长得漂亮,一看就跟姐妹会一个德性的女生道:"年年人都凑不齐,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旁边有人笑着道:"大家时间都不趁嘛。"
他们这些人,不说人人都优秀得前途无量,但家里至少给你镀金的能力是有的。
一毕业自然是天南海北,出国的人就快占一半,暑假能回来的当然好,也有不少不能回来的。
这时候班长突然道:"今天祝央也要来。"
这话一出来,正被众人围着聊得欢的几个漂亮女生表情一僵。
尤其是其中一个将头发染成时髦的铅笔灰的女生,顿了好几秒,几人才恢复谈论节奏道:"这可稀罕,咱们的班花校花,几年没碰面了,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
说是说得这么若无其事,但还是有些心里惴惴的,那碧池什么德行大家心里有数。
现在即便天各一方,轮不到她管了,可当初的跟班记忆也是深刻的,要是那碧池存了心挑事,谁知道她又能想到什么缺德招?
见其他人兴奋的谈论开来,几个女生变不是滋味。
那碧池一向如此,到哪里都是众人注意的焦点,刚才还围着她们夸越来越漂亮的同学,这会儿立马注意力不在这边了。
从来都是,只要她在,别人就不容易被注意到,就那又婊又横又贪得无厌的个性,居然还能找到个这么有钱的帅哥任她盘剥。
其中一个女生冷笑一声:"哦,咱们祝大校花啊,当时走得也真够急的,都不和大伙儿打声招呼,就急匆匆的去了外地,几年来也没跟咱联系,就是处境困难,也没必要这么慌张吧?"
当初她们的赌约捅给了路休辞,接下来没两天祝央就改了志愿,跑到外地上大学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所以最为普遍的说法,是骄傲的路休辞恼羞成怒甩了祝央,并且将她从这座城市逼走。
因此祝央才只得一个人凄惨的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连家也不怎么敢回。
一个女生这么开了头,便有人接话道:"是啊,不知道她在新学校过得怎么样,祝家有钱,但手也伸不到千里之外吧?没人前后簇拥的供她使唤,想必咱们祝大校花一开始不怎么习惯。"
"哈哈!不习惯怎么样?这都三年过去了,咱们祝大校花也该适应自己照顾自己,明白太阳不是围着她转了。"
"还真适应不过来!"
几个女生正说得起劲,就听到一个声音插/进来,这声音已经不算熟悉,但绝对不会陌生到哪儿去。
几人一僵,缓缓抬头,就看到祝央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包厢。
三年过去了,大伙儿的外貌都有了一定的变化,漂亮的女生大多变得更时髦漂亮,普通的女生也有进大学学会打扮摇身一变的。
几个女生都是美女,当时也是跟祝央混在一起的姐妹会成员,一直不服在外界眼里,对她们的评价老师差祝央一筹。
觉得这家伙只是更有心机更会打扮也很会操纵周围的舆论而已,这几年她们愈发打扮精致,有时候想起,自以为现在的自己要是跟祝央站在一起,绝对不比她差。
可现在真人就重新出现在眼前,比之高中少女时略显青涩,这时候的她更是多了一层触目惊心的魅力。
站在她们中间,若当初还只是容貌更显精致,现在确实一眼见之的巨大差别,无论谁看过来,她永远都是脱颖而出那个。
众人看着祝央迈着轻巧优雅的步态走过来,坐到那几个女生中间,几个女生下意识的就让开位置,该挪旁边的挪旁边,该下沙发坐小皮凳的缩回小皮凳。
就还什么都没做,整个画面就变成了众人在高中时惯常看到的那样。
祝央她一个人坐在中央高位,其他婢女围一圈小心候着。
祝央扫了几人一眼,刚刚还因为三年的淡忘觉得她的淫威稍有消散,讽得欢的女生们,立马心都提起来了,更是不敢和她眼神对视。
祝央嗤笑一声:"可不说都是姐妹呢,果然还是姐妹们最懂我。"
"人生地不熟,周围也没顺手的好姐妹,一个人在那边又要忍受孤独,又要重新和‘新姐妹’磨合。"
"关键是还都不如你们机灵。"说着勾了下铅笔灰头发女生的发丝。
女生只觉得自己那片皮肤都一麻,生怕她突然拽自己头发。
好在对方并没有这么做,只下一句道:"就比如我要四十三度的咖啡,一个个蠢不拉叽不是给我四十四度就是四十二度,取个中间值有那么难吗?"
说着想到什么似的看着铅笔灰女生:"哦对了,我记得你以前总给我四十五度的,还责备过你是不是想烫死我,这里我必须给你道歉。"
"原来你也不是世界上最蠢的人,别的人看着比你光鲜,实际上也就比你好一点点。"
说着嗤笑一声,这轻轻一声让女生肩膀一跳。
周围一片沉默,哪里有人敢接这口帮她说话?女生自知当初告了状祝央不会饶她。
可却也不想在同学面前这么难堪,再是去了国外,自己的家和社交圈总在这里的,今天要是丢了大脸,能被人在背后笑话十年。
正琢磨怎么办,没想到最后祝央却轻笑一声,不再给她施加压力——
"所以说,周围的人使得不称手,我这毛病啊,又不能指望这辈子能改了,没办法,只好挑最有用那个吃回头草啰。"
接着他们看到一杯咖啡递过来,祝央接过喝了一口,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正好四十三度,还是你从不让人失望。"
众人抬头看过去,赫然这伺候的人就是路休辞。
路休辞也几年没和大伙儿联系了,一般人也不怎么好意思凑近乎,路家和他们存在着巨大的阶级差距,所以之前才有他逼走祝央的说法。
即便祝央家也是在场首屈一指的土豪。
众女生几年来最安慰的事莫过于她们当初没法得到的,你祝央最后一样也竹篮打水一场空。
结果好么,什么被逼远走,凄惨寂寞,跌下神坛,全都是自个儿做梦臆想而已。
人路大帅哥几年过去越发成熟英俊,周围的男生质量拍马难及,那就不是一般阶层的女孩子能肖想的猎物。
结果人家丝毫没发挥自己的稀有优势,还吊一个又贱又婊的歪脖子树上。
当冤大头当得乐呵呢。
路休辞看来也是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的,今天白天的时候该是拎包提款机没辜负职责,晚上该发挥炫耀品职能的时候也不含糊。
等祝央把几个当初的塑料姐妹从幻想的美梦中撅醒,让人在这里如坐针毡之后,反倒又笑脸一露,招呼同学们一起玩起来。
她这人会玩,也擅长煽动气氛,只要自己有那心思,跟着她玩的人从不失望。
同学们没一会儿就被她带动情绪,忘了刚才的尴尬,一屋子热闹起来。
倒是最开始高调显眼的几个女生,后面全程坐角落了,不是被使唤着点歌倒酒,就是被支着剥水果叫服务员。
一趟玩下来,光伺候人了。
别的同学也不是瞎子,前两年同学会吧,这几个女生还颇有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感觉,结果祝央一来——
啧啧,你爹还是你爹!
直到午夜众人才散去,祝央满意路大头今天一整天的表现,所以在车里把他日了一遍聊表谢意。
路休辞对她所有无理要求全都满足,按照祝未辛说的,也是没安好心。
这心机迪奥就巴望着把人宠得上了天,从此除了他没别人受得了,其心思之恶毒,可见一斑。
当然这都是祝未辛说的。
回到家祝未辛的同学们已经走了,不过他人还没睡,见到两人回来。
冷冷一笑:"电话也不接,我还在说要不要冲路家去要人呢。"
祝央想着车上正玩得爽快的时候老有电话打进来扫兴,摸了摸弟弟的头:"下次别打电话扰我兴致了啊。"
祝未辛一懵,忙追着他姐上楼:"你还记得家里的门禁不?"
接下来暑假祝央在家里玩得肆意痛快,路休辞因为家里有事要忙,倒是每次过来待不了多久就得走。
不过祝央也去他家玩了两次,咳!挺痛快的。
过了两周某天稍微凉快一点,祝央便带着弟弟启程回了老家。
老家也不远,就在本市农村,还不是那种大山里的偏远农村,水泥路都是修到家门口的,离镇上走路也就二十来分钟。
从家里开车回去,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老家的老房子自从爷奶去世后没人住,但祝爹也没放着不管,有纪念价值的东西都已经带走,钥匙给了村长让他安排人经常打理,别让房子坏了漏水了。
祝家爆发之后也没忘提携乡亲,这家家户户通到门口的路就是祝爹出钱修的,乡办小学也出资翻新了一遍。
大到新的教学楼,食堂宿舍,小到桌椅黑板还有电子设备,还出钱盖了几家工厂,专门加工这边盛产的几种水果,给镇上带来了不少就业机会。
他家的事自然是得办得妥妥的。
祝央他们的车一开进村子就引起了注意,不说夹道欢迎吧,至少照面的都是热情乐呵的招呼。
祝未辛问道:"姐,咱们要不要去姨妈家看看?"
他们的姨妈是祝妈的亲姐,不过比祝妈大了快三十岁,年龄是他们奶奶辈了。
祝央他们有几个侄子侄女,年龄跟他们差不多大。
祝家有了钱也不是没提拔亲戚,但不会给安排工作,也不会轻易借钱,家里房子没法住帮你修,子女读书好的,帮你供,生了大病受了伤没钱治的帮你出这钱。
但自个儿的家自个儿养去,要觉得他老祝抠门不念情的,那这份亲戚情分也就只能到这儿了。
大姨几个子女都比较平凡,没什么赚大钱的能力,但人却踏实,靠着祝家帮扶自己也肯使劲,都在城里买了房车,所以算是在走动的亲戚中比较亲的。
大姨人老了不想挪地,前些年他们妈便把她家房子拆了修成一栋乡村别墅,但土锅柴灶还留着。
姐弟俩回老家就喜欢去那儿蹭好吃的。
祝央自然同意,两人给爷奶上完香,又拜托村长给他们收点东西。
像他们妈要的桃子,当季的新米,还有自养的鸡鸭,野鲜的泥鳅鲫鱼,总之要了一大堆。
然后就开车去了大姨家,大姨家离这边也不远,就隔了两个村子,乡下路不好开,但也十几分钟就到了。
结果才到村口,就看到一户人家在吹吹打打,热闹喜庆得厉害。
祝央先时没有注意,但经过的时候却感到一阵不爽,这种感觉她体验过无数次,那是周围有冤魂的预警。
她先是把车开进了车库,这会儿大姨也看到他们了,快八十的老太太,精神头还是好的,不拄拐不让人扶,偶尔爬山走路比一些五六十的都利索。
大姨看到俩个孩子,笑得牙不见眼——当然,那是假牙。
拉过祝央和祝未辛:"哎哟,你们今年过年没回来,我就觉得一年到头缺得慌,腊肉都给你们留着呢,还专门给央央留了条腊蹄髈,俊俊要带回城里吃都没让。"
俊俊就是他们大表哥家里的孩子,是他俩的大侄子,年纪还比祝未辛大一岁,今年上大一。
祝央自然乐呵:"还有白萝卜没?用那个炖,外面的萝卜现在都不甜,我可想这口了。"
"有,有!"大姨忙拉他们进去。
祝央便顺势问道:"大姨,村口那家吹吹打打挺热到的啊,有什么喜事?"
大姨一听便撇了撇嘴:"结阴亲呢,要我说大梅那婆娘也是瞎折腾,咱们这儿又不是没通电的穷乡僻壤,还信这个呢?外面看见了丢整个村子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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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央老家城市本来女孩儿的地位就普遍不低,老家这边虽然是农村但也算开明,村子里的小孩儿念书栽培基本男孩女孩都一样。
也没什么封建陋习,所以也难怪结阴亲这种事,她快八十岁的大姨听了都不赞同了。
祝央又问:"那这家孩子怎么没的?"
"这不是天气热吗?几个大小伙子刚刚高考完,下水库玩,结果就一个没能起来。也是造孽。"
每年夏天的河塘水库湖边,哪有不淹死人的,这种虽然算是死于非命,但说到底责任还是在自己,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冤气的,便水鬼还差不多。
啧!提起水鬼,那阴森森的索命物种在祝央印象里已经被某个二逼的形象给取代了,想到这个词就严肃不起来。
大姨接着道:"这不是大梅就天天哭吗,眼看着都要上大学,突然就这么没了,确实受不了,可结阴亲这叫什么事啊?"
"也不知道哪个损阴德的撺掇的,人家小伙子十七八岁,怕人家在下面寂寞,你还不如多烧几个游戏机下去。"
祝未辛闻言一乐:"大姨,你还真与时俱进呢。"
大姨摸了摸他:"乖仔,你大侄子得了压岁钱哪次不是花在游戏上?说这叫氪金,被你哥没抽死。你肯定也氪,别以为姨不知道。"
祝未辛讪讪:"我也就买几套皮肤而已。"
"啥?买皮肤?你皮肤这么好买什么皮肤啊?先前有人为了买苹果卖肾,现在卖皮肤了?"
"大姨,这聊天聊着怎么越来越凉飕飕的啊?"
祝央削了她弟一巴掌,她这里问话呢,一个话题给她拽得老远。
把弟弟削闭了嘴,继续问大姨:"那结阴亲的人家哪儿找的?"
大姨想了想:"好像就是前天,媒婆带着姑娘家的舅找过来的,说是八字相合。"
"舅?"
结阴亲父母不来交涉要舅舅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