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King目不转睛地看着谈墨宝,欲言又止,他长得大块头,把身后的阳光全部挡住,总是凶神恶煞的脸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的阴影,柔和了很多。
谈墨宝也有点难过了。
King像是纠结了很久,才看着她问:“你能跟我去洗粟镇吗?”他神情专注,认真又诚恳,“以后我的鸡蛋都给你吃。”
在洗粟镇,鸡蛋是很珍贵的食材,是除了枪之外最好的东西。
谈墨宝突然想起了King曾经送给她的那个生鸡蛋,这个粗犷的大男人,有一颗细腻又赤诚的心,会把他最好的跌打损伤的药都一声不吭地送到她房间里。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她已经分不太清了,洗粟镇那样的毒窝里,也有褚戈和King这样的人,他们没有选择,生来就在那个罪恶地了。
眼睛突然有点热了,她吸吸鼻子:“我去不了了,这里,有我喜欢的人,和你一样,如果我有鸡蛋,我也想都给他吃。”
King眼神暗下来:“我明白了。”他默了片刻,对她说,“King是我的代称,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叫墨菲。”
只不过,他母亲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喊过他的名字。
谈墨宝冲他笑了笑,眼睛微微红:“真巧,我的名字也有一个墨字,墨宝,谈墨宝。”
King用蹩脚的中文,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谈墨宝笑着应,突然说了中文:“墨菲。”
“很高兴认识了你。”
他听不懂,只是笑笑。
四点,西交大的下课铃声响了,主教楼机房里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讲台上,姜锦禹收好课件和书本,转身离开。
十七八岁的少年,已经很高了,总是习惯性地低着头,他任教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还是不太适应人群,手放在身前,防备的姿态。
门口,女孩子等在那里,见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上前去,红着脸,怯怯地喊:“姜老师。”
姜锦禹不习惯靠得太近,退后了些:“有什么事?”
少年生得精致,一双眼总是薄凉,带着几分沧桑与沉稳。他是西交大最年轻的教授,甚至还未成年,比许多刚入学的新生还要年轻。
私下,总有人传,他是计算机天才,是国内最顶尖的黑客。神秘莫测极了,或许正因为如此,女孩子们总是格外青睐。
比如眼前这个,羞怯的女孩,年纪不大,是最青春的年纪,双手捧着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粉色纸张,紧张得结巴了:“给、给你。”
姜锦禹看了一眼那张纸:“直接给课代表。”
女孩子一愣:“啊?”
少年皱了皱眉:“以后随堂作业不要拖延。”
“……”
谁的随堂作业用粉色的纸啊。
少年眸色微凉:“还有事吗?”
女孩子抬头看了一眼,立马又低头,捧着纸张的双手不自觉轻颤,吞了吞口水:“姜老师,不是作业,是、是、是情书。”
姜锦禹又看了一眼那粉色,眉头皱更紧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很紧张,红着脸不敢抬头:“陈祺。”
“是你啊。”
女孩惊喜地抬头。
计算机的小老师性格孤僻,从不记人,即便是课代表,他也是熟悉了半个学期才记住脸,女孩惊讶,他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
少年特有的嗓音,低低的,清润又飘渺:“你已经连续两次随堂作业都没有交,平时分扣六分,以后要按时交作业。”
“……”
女孩无地自容极了,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了,那这个——”
话还没说完,一只嫩生生的手,接了那封粉色的信。
少女带笑的声音响在耳边:“你们姜老师还是未成年人,是祖国的花朵,姐姐,不要辣手摧花哦。”
女孩抬头,撞进一双浅棕色的瞳仁里,漂亮得不像话的一双眼睛,有神又干净,带着几分毓秀灵动,还有几分张扬肆意。
只看了一眼,她落荒而逃。
哼!勾引未成年!
褚戈一把把那粉色的信纸揉成一团,鼓着腮帮子,不太开心:“你还看吗?”
姜锦禹摇头,有些意外在这里看到她。
她撕了信,扔进了垃圾桶,走到他跟前问:“你们学校允许师生恋吗?”
两人邮件联系了许多次,可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隔得太近,他不习惯,退了一小步:“没有明文规定。”
怪不得那个女学生肖想他。
褚戈撇撇嘴:“我想转来你们学校。”
不等姜锦禹说什么,她就开始喋喋不休了,说一句顿几秒,话很多,跟她碎碎念地抱怨。
她说:“我父亲肯定不会同意的。”
眨巴眨巴眼睛,她有点苦恼:“怎么办?我要不要绝食?”
自话自说,她又摇头:“不行,我挨不住饿。”
嗯,拿不定主意,她还是苦恼:“还是去求我母亲算了。”
“我父亲虽然很凶,但他超怕老婆的。”
“我母亲很疼我。”
“她肯定会同意我转学的。”
“要是我父亲不从,我母亲就会罚他睡沙发。”
“不用三天,父亲就会认怂了。”
她还是这样,对他有说不完的话,私事家事一股脑地讲给他听。
教室的门开着,走廊里上课下课的学生来来往往,时不时有人往里面瞟两眼,然后会发现,传闻中拒人千里的计算机系小老师,靠在讲台,低着头和少女在说话,神色淡淡,可却轻松又自然。
“你怎么来江北了?”姜锦禹问她。
褚戈笑着回:“我来见你了。”眸子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往前了一步,“我漂洋过海跋山涉水来了。”
姜锦禹想后退,却发现后背已经抵住了讲台的桌子,便没有躲了:“什么时候回去?”
上一秒还欢喜的少女,立马蔫儿了,耷拉着眼皮:“我父亲说过几天就拎我回洗粟镇,”
这一次出来,还是她用母亲来威胁父亲,才得了半天时间出来寻他。
少年什么都没问,问她:“饿吗?”
褚戈愣愣点头。
他说:“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多云转晴,她眉开眼笑了:“好啊。”
这天晚上,无风无雨,月朗星稀。
九点,时瑾接到了秦海的电话,说中南主宅着火了,烧毁了一栋楼,那栋楼,是秦行与苏伏的住所。
翌日早上,才八点,霍一宁的电话打过来。
时瑾道:“你好。”
霍一宁习惯了他的客套见外,直接说事儿:“苏伏在看守所越狱了。”
时瑾默了几秒,声音没什么起伏:“她跑了?”
“追捕的途中,”霍一宁语气一顿,“车毁人亡。”
时瑾沉吟须臾,问:“尸体验了吗?”
“验了,可毁得太厉害了,基本面目全非,只提取得到DNA,偏偏不凑巧,公安系统里所有关于苏伏的资料,全部遗失。”
也就是说,警方目前确认不了尸体身份,
霍一宁笃定:“我觉得她是蓄意诈死。”
先金蝉脱壳,再隐姓埋名,苏家背景大,苏伏很有可能改头换面再卷土重来。这个女人,真他妈难搞!
时瑾从容自若,依旧没什么情绪:“秦家主宅也着火了。”
“那就没错了,她在销毁证据。”
次日,就有新闻曝光,央视主播苏伏身亡,原因警方尚且没有透露。与此同时,秦氏集团多家子产业被法院查封的消息不胫而走,秦家产业链一时受到重创,股价大跌,集团出现前所未有的危机。消息曝光没多久,知情人士透露,秦行已经在医院自杀,警方并没用公布任何相关秦家的案件的详情,一时间,秦氏资不抵债的揣测疯起。
也因此,网上都在猜测,时瑾什么时候破产。
不少眼红嘴酸的黑粉,趁机黑姜九笙,说她千挑万选,选了个伪豪门,轰轰烈烈的求婚,转眼变成笑柄。
笑你妹!
我们笙爷需要嫁豪门吗?她自己就是豪门!
笙粉披起马甲就是干。
就是在这风口浪尖上,偏偏,有个宜嫁宜娶的良辰吉日,二十二号,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徐老爷子亲自挑的,时瑾和姜九笙就定在这天领证。
窗外,才刚翻鱼肚白。
姜九笙眯着眼,醒了会儿,睡眼惺忪地看枕边的人:“几点?”
时瑾正支着脸看她,眼里没有一点睡意,瞳孔灼灼:“五点。”
她翻了个身,往他怀里钻,刚睡醒,声音慵懒又沙哑“你怎么醒这么早?”
“我不困。”他把被子压紧,在她耳边哄,“你再睡会儿。”
“嗯。”
她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早上刷牙的时候,她才发现,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款式简单大方,戒指很轻便,内嵌了黑钻,尺寸很合适,也不容易刮到东西。
姜九笙笑,亲了亲无名指上的戒指,抚了抚肚子:“宝宝,今天妈妈要嫁给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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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半左右刷哈,九点半!
锦禹褚戈的戏份,正文不多,会有番外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