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扶扬了扬眉,便也没说话,只拄着文明棍儿,迈着方步,走到另一边沙发坐下。
纯耳眯眼打量着云扶,也不急,等云扶坐稳了,这才幽幽问,“我今儿来的用意,想必沈公子一定猜到了——没错,就是咱们那档子事儿——请问贵方可曾找见了我与席尔瓦的那张协议?”
“我知道凯瑟琳小姐和沈公子刚接手温庐不久,二位也都年轻,必定是万事繁杂,不是那么轻易就找见的。所以我也没急,我可给凯瑟琳小姐和沈公子你容空儿了……我这一等可都一个月了,眼见着这就到了年根儿底下,快过年了。”
“凯瑟琳小姐和沈公子,总得容我年根儿底下带着这笔花红回家吧?不瞒二位,我们家还指着这笔款子过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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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扶勾了勾唇角。
她自然是知道。要不纯耳来,还能是为了什么事儿呢?
云扶面上却是涌起淡淡的遗憾,甚至是一点子惶恐来,“哎哟,纯贝勒您看这是真不巧,我陪着我老板这个月来,翻箱倒柜,就没断了寻找……可是当真是没找见啊。”
“我们也想着,温庐这么些箱子柜子的,那协议又偏是薄薄的一张纸,我们这么粗略地找一遍是不行的。我们已经打算好了,等忙过这几天,就腾出手来,将旁的一切都暂时先放放,再重新过一遍筛子。”
云扶说着抱歉地摊摊手,“可是纯贝勒您也瞧见了,我这外头还有这么多客人;也如贝勒爷您所说,这眼见着就到年根儿底下了——我这温庐的生意,偏巧儿就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也是最为忙碌的。”
“这时候儿我跟老板就算有心,却也无力。不如您看看,您既然已经等了我们一个月,是不是能再打个商量,您再容我们些日子。干脆等到过完这个年,我们忙完了,就专心致志腾出手来找那协议。贝勒爷您看,行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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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耳乐了,苍白而阴柔的脸上,那笑尽量地扩大,却半点声儿都没发出来。
这种乐法儿,还不如不乐呢,倒更显阴森了。
云扶就也不说话,耐心地等着纯耳乐完。
好半晌纯耳才乐完了,一双眼盯着云扶,“沈公子,你可真叫我失望啊……”
云扶也蹙了蹙眉,“您说得有道理。只要是有道理的话,我都听着。”
“经商这条路上,自然是诚信为本。我不想欠您的钱,我说过,只要这协议的事儿是成立的,那我一定设法将您的款子按时按数儿都给您去。”
“只是就是这么巧,我们手里的确是没有那张协议。这笔款子不是小数目,我总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就将这么大一笔钱过给您了。纯贝勒,咱们终究是素昧平生,这才头一回见面儿,我不敢冒这个险,所以需要您再容我一点空儿,叫我将这事儿的来龙去脉查清楚喽,可行不?”
纯耳依旧无声地笑着,一张苍白的脸上竟毫无红晕。
“沈公子,你总叫我容你的空儿,那我倒要问了,谁又来容我的空儿啊?我该得的钱拿不着,我们家就不用过年;我用钱要办的事儿,就活该得耽搁着,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