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敬元今日难得早回来,他想去看望顾见骊的腿伤,还没走近,遥遥从窗户望见顾见骊和姬无镜相对而坐缠线的身影。顾敬元一愣,长久地注视着两个人很久,皱起眉,没进去看望顾见骊,转身走了。
不仅顾敬元今日回来得早,姬无镜今日也没有忽然消失,像一只大猫一样懒洋洋地窝在床上睡着。
顾见骊睡在穿里侧,她以前习惯了侧躺着,如今因为腿伤只能仰躺,这让她十分不习惯,再加上腿上的伤隐隐发疼,她躺了很久都没有睡着。
姬无镜翻了个身,面朝着顾见骊。他挪动着凑近顾见骊,懒洋洋地将脸在顾见骊的肩膀蹭了蹭,又将手搭在顾见骊的腰上。因她的腿受了伤,姬无镜不再将大长腿搭在她身上,反倒将手搭在她腰上。
被子几乎遮了姬无镜的头。
顾见骊把被子往下推了一点,露出他的脸,免得他闷到。
一片昏暗里,顾见骊望着姬无镜的轮廓,逐渐合上眼睡着了。
这一晚,顾见骊睡得不太好。她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落了水。她想挣扎,可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动弹不得。她在睡梦中隐约知道压在她身上的是姬无镜的胳膊,她试着推了推,没推开。不过她又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不能翻身,会磕到腿。
她搭在姬无镜手腕上的手软下来,也不再推他,只是轻轻搭着,继续睡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顾见骊是被疼醒的。既陌生又熟悉的疼痛感觉。她睡眼朦胧地迷茫望着床顶幔帐好一会儿,才慢慢醒过来。
等她完全清醒了,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猛地坐起来。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怔怔望着床褥上的血迹。藕荷色的床褥上用银丝线绣着素雅的大片丁香。丁香被染红,成了梅。
顾见骊惊得捂起嘴。
不是她不记得日子提前准备着,而是自从几个月前家中落了难,她不管是心情还是吃食都有了大变化,已经四个多月不曾来过。这样的事情,她觉得难以启齿,也没有与家人说,更没有看过大夫。
“怎么现在……”
顾见骊有点慌,竟有些像初潮时的慌乱。
她看见躺在她身侧的姬无镜雪色的寝裤上甚至也沾了些血迹。
“顾见骊。”姬无镜刚刚睡醒,声音沙哑慵懒。
顾见骊迅速拉过被子盖在腿上,努力去遮。
姬无镜打着哈欠,懒洋洋地坐起来,说:“别挡了,我闻得到血味儿。两个时辰前就闻到了。”
“那你不叫醒我……”顾见骊声若蚊鸣。
姬无镜随口说:“我看了不是你腿上的伤啊。”
“你!”顾见骊不知道说什么了,低着头不吭声。
姬无镜下了床,懒散踩着鞋,去给她拿干净的衣服。他问:“那东西放在哪儿?用今天傍晚我看见的那两个?”
“不是,在衣橱最下面的格子里……”
姬无镜都给她拿来,放在床上,问:“还要什么?”
顾见骊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水,热的。”
姬无镜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来,惊奇地“咦”了一声,他身形不动,回过头,问:“顾见骊,你怎么不叫季夏?”
顾见骊叹了口气,沮丧地望着姬无镜,闷声闷气:“姬无镜,你真的好烦人。”
“不叫叔叔,倒是叫声爷啊。”
“五爷叔叔,帮帮忙,我教你怎么用月事带。好不好?”顾见骊用上哄骗姬星澜的语气。
姬无镜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顾见骊,你这孩子学坏了。”
“叔叔教的好。”
姬无镜沉默地立了片刻,转身出了屋。
天刚蒙蒙亮,下人没起,自然没热水。姬无镜要烧水。等他端着一盆热水回屋,顾见骊已经从床上下来,坐在凳子上,床上的被褥也被她换了一床新的。
姬无镜把木盆放在她面前。顾见骊面无表情地说:“一盆不够,你再帮我烧一盆好不好?”
姬无镜笑得星眸璀然,他说:“顾见骊,你这个支开我的借口太烂了。”
顾见骊抿着唇,不吭声。
“外面又黑又冷,我这身体刚好了这么一点,你不能这么糟蹋我啊。”姬无镜弯腰,用手指头戳了戳顾见骊的额头,“有点良心,我的小骊骊。”
顾见骊被他戳得脑袋往后仰,她向一侧躲开,揉着被他戳疼的额头。她低下头,望着水波轻晃的水面,水面上映出她沮丧的脸,还有姬无镜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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