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咱们厂今年这么大手笔呀!不过爸妈你们也别太羡慕了,等以后我挣了钱,也让你们去北京旅游。”
“不是。”胡爱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抽奖啊,我们抽中了。就两个名额,被我跟你爸抽中了。”
谢华香完全没想过她爸妈会在这个事情上骗她,只是为他们的好运气而震惊:“天哪,怎么运气这么好,这样都能抽中。”
胡爱春脸上现出一点苦恼之色:“抽中是抽中了,可是我们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呢,这要去的话就是这两天就要出发了,这就不能在家里过年了,再说了,这单位只给了来回的车票,可住宿费啊、吃饭什么都,都还是要自己掏钱的,去这一趟可得花不少钱呢!”
谢华香连忙劝他们:“过年嘛,年年都是在家里过的,今年咱们要试一下不一样的,去北京过年呢,多了不起呀,还能看升国旗,回来可以显摆一整年了,去去,咱们家现在又不缺那点儿钱,我以前攒的工资还有呢,现在学校又有补贴,都花不完,这个钱我来给你们出。”
“其实也不光是钱的问题,主要是,留下你一个人在家里过年,那多不好啊!”胡爱春过意不去地说。
“我有什么关系啦,这么难得才有这个机会,错过了才可惜呢!真的没事,爸妈,你们去,不用担心我的。”
“诶,对了,我们不在家,你可以到庭生家去过年呀,现在去买票,应该还来得及的,不用担心你,我和你爸也可以安心地出门了,说实话,我们一把年纪了,也没怎么出过远门,这能去一趟北京也是不容易的事,我还真是挺想去的。”
“行,那就去!”谢华香拍板,“票拿来给我看看,看是什么时候出发的,咱们得准备一下,那边比咱们这儿冷很多呢,得准备一点厚衣裳。”
“呃,那个票还在单位没拿回来呢,说是过两天的,放心,你.妈又不是小孩,这些还不知道准备嘛!要不你还是赶紧去看看能不能买到火车票!”
“也行!”谢华香想到能去陪沈庭生过年也很高兴,而且还不会有不陪父母的心里负担,她推上自行车,高高兴兴地往火车站赶去。
这个时候离家在外的人不多,还没有南北大迁徙的春运现象,所以哪怕是快过年了,也不难买票,谢华香买好了第二天早上的火车票,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第二天早上,胡爱春夫妇送女儿上了火车,看着火车冒着黑烟“咣当咣当”远去的影子,胡爱春伤感地抹了抹眼泪:“你瞧,生女儿,生了个女儿胳膊肘都是往外拐的。”
“也不算往外拐了,你看香香不都给咱们买了两件大棉袄让咱们穿着去旅游了嘛,还硬要塞钱给咱们,是你非不肯要而已。”
“又不是真的要去玩,你好意思要闺女的钱?唉哟,说起这大棉袄我就发愁啊,你说咱们这个的天气又不冷,啥时候才能穿得上这大棉袄哟,真是的,这买回来到了又穿不上,放家里还碍地方,我都说别买别买,她非得买。”
“这也是女儿的一番孝心,我说你也别发愁这个了,还是先愁一下女儿回来问我们北京好不好玩咱们该怎么说,还有那北京的特产,你上哪儿弄去?”
“这有什么难的,咱们去图书馆,借两本讲北京风土人情的书看一看,到时候按照书上给她讲就行了,反正她也没去过北京,能知道咱们讲的对不对?特产就上百货商店买去,现在供应丰富了,哪儿的特产买不着呀,买到不合适也没关系,就说咱们乡巴佬不懂就行了。”胡爱春倒是很想得开的。
谢华香现在坐这趟火车已经坐得很熟悉了,临近春节,出远门的人反而少了些,她很轻松地就买到了卧铺票,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风景,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有空了就低头看一看。
想起两年前,自己第一次去找沈庭生的情景,还是挺感慨的,那时候的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完全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如何,就这样横冲直撞地跑过去了,幸好终于有了一个好结果,不然的话她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谢华香对面铺位的是一个看起来应该有三十多岁的女人,胖乎乎的,烫着一头今年才刚刚流行起来的卷发,身上穿得衣裳挺能唬人的,是那种蝙蝠袖的花衬衫,领口上挂着一副黑黑的□□镜,粗胖的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金项链,胖乎乎的手指上也戴着两个粗粗的金戒指,手里一直拿着一个胀鼓鼓的黑色皮包,这模样,要多暴发户就有多暴发户。
谢华香挺好奇的,这才刚刚改革开放呢,这人的打扮绝对可以算是头一份的了,一般人可能还真会被她镇住,可谢华香是什么眼光啊,那蝙蝠衫一看就是劣质廉价的布料,大金链子和金戒指的颜色也不对,碰到水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掉色。
当然了,谢华香也不会故意去拆穿人家什么的,就看戏一样地听她跟上铺的那对夫妻吹嘘,长途火车闷极无聊,看看热闹解解闷还是很不错的。
这女人吹嘘了半天,谢华香可算是听明白了,就是想推销她包里的电子手表。
现在人们用的都是机械表,需要每天上链条才能保证行走准确的那种,便宜的要一百多,贵的要四五百,算是比较昂贵的奢侈品了,并不是所有人都用得起的,而且款式也比较单一。
但电子手表就不一样了,电子手表一般都是塑料的,颜色鲜艳,款式也丰富多样,对长期看习惯了黑白蓝灰的国人来说,还是很有新鲜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