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了个黑炭球,得!这澡白洗了。
不过这紧要关头,确实顾不上这些了。其实算起来,也不算姜姜故意打扮成这样,而是他原本就是这样的,安安领着冬冬和姜姜经过路口理发店门口的时候,看到张爱勤正坐在门口嗑瓜子呢!
安安顿了顿,走到张爱勤面前,脆生生的,“爱勤婶子,原本要带这俩孩子来你这里剪头发的,但是实在有急事,我们晚点在来啊!”
来剪头发,可不就是生意了,眼见到嘴的鸭子飞了,张爱勤立马大着嗓门,“这是咋了??”
安安哭丧着脸,把身后的姜姜露了出来,“原本是约定好了的,谁知道姜姜坐在我家门口一宿,我这才知道这孩子竟然被那群人给赶了出来,无家可归,比起剪头发来,这给姜姜安顿起来,才是最重要呢!”
张爱勤仿佛听到了了不得消息,她尖锐,“什么?姜姜这孩子竟然被他姥姥给赶出来了??可是这房子不是厂里面赔给姜姜他爸的吗?”,住在这一片区的可都是老邻居了,谁家发生一点芝麻大的事情,可不都闹的人尽皆知。
更何况,姜姜他爸爸可是丢了一条命呢!
大家虽然眼红姜姜他们家的房子,但是啊!若是让他们家人用命去换,到底是没人愿意的,这个房子也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安安掐了下姜姜,姜姜立马眼眶红了红,眼泪嗒嗒往下掉,“我姥和我舅直接把我东西给丢了出来,说我妈死了,那房子就和我没关系了。”,说完,他把自己的小包裹解开,让张爱勤看了看,可不是巴掌大的包裹,就装了一件衣服,其他的可什么都没有了。
张爱勤这人是消息通,同样也是爱八卦,她嘴皮子一张,“这可真是丧尽天良的,你们这是去哪了啊??”
安安主动,“去工会呢!去找吴大妈给姜姜撑腰!”,说完就领着冬冬和姜姜离开了理发店,至于张爱勤如何回去传闲话,安安就很期待了。
安安他们去工会的时候,这会工会有不少人呢!因为昨天纺织厂上面才发了一批货过来,算是福利了,但凡厂里面的工人,都可以凭票领取了。
他们来的这个点,正是大家伙忙碌的时候,瞧着那队伍都排的老长了,她一手牵着一个崽子,回头对着姜姜嘱咐,“一会见到吴大妈,你就哭知道不!”
姜姜重重的点了点头,这小孩儿才哭完没多久呢!这会一双眼睛更显得水润起来。
安安又叮嘱冬冬,“你也是,在一旁帮衬着点。”
“姐!你好啰嗦啊!”,冬冬有些无奈,这一路姐姐都交代了三遍了,以前姐姐不是这样的啊!
冬冬哪里知道,安安这是紧张,还有些兴奋,这是兴奋过头了,往前儿在家里这种大事情都是顾爸爸和顾妈妈出去办理的。
安安从来都是只听到自己父亲和母亲,提过一嘴,哪里想到,还有到今天自己去处理的份,她又是骄傲又是自豪的。
领着来孩子七拐八拐的紧了工会大厅里面,吴大妈很好找,直接在旁边给大家发放东西,见到安安他们过来的时候,楞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慢了几分,询问,“这是怎么了??”
姜姜严格遵循之前安安交代他的话,见到了吴大妈后,眼泪就嗒嗒的往下掉,泣不成声。
安安默默为这孩子点了个赞。
哭了好一会,吴大妈也察觉倒事态不对了,她招呼着旁边新来的一个同事,吩咐,“小李,你负责把剩下的东西给大家分下去。”
吴大妈腾出手,走到姜姜面前,严肃,“到底怎么了,快跟吴大妈说,有事情来找组织,组织一定帮大家伙排忧解难,更何况你还是个孩子,别怕!有啥说啥。”
吴大妈是做一线工作的,练就了一声大嗓门,听到吴大妈这一嗓子,旁边领东西的邻居也都纷纷看了过来。
姜姜有些害怕,他缩了下肩膀,抽泣的解释,“昨儿的从公安那里回来后,我姥就直接把我给赶了出来,说是我妈不在了,这房子就跟我没关系了,我这个小拖油瓶不要拖累他们。”,姜姜对于母亲的死虽然有些难过,却并不伤心,因为他早已经和那个女人没了关系。
吴大妈听到姜姜这絮絮叨叨的话,总算是听明白了,顿时火冒三丈,“那房子时组织赔给你爸的,可不是养你妈那一群娘家人的,真当我们组织没人了是不是??”,原本她对于李招娣把厂里面赔给他们的房子让娘家一大家子住,本来就有些不悦,这不是占组织便宜吗?
那房子时赔给他们娘俩,没了男人和父亲,算是改善生活的。
哪里想到李招娣把娘家一家子都给揽到了城里面,变成了鸠占鹊巢。
安安适当的开口,“姜姜这孩子也是傻,昨天半天三更被人赶出来后,一个人坐在我们家门口坐了一宿,这小孩也是不要命了,我念着这么大的事情,我也处理不了,这才带着孩子来找组织,组织一直都是我们普通百姓的坚实依靠,我相信,组织会还给姜姜一个公道的。”
不管工会插手这件事情不!
安安都先把这顶高帽子给大家伙盖上去。
姜姜眼泪汪汪的,看着吴大妈的时候眼里面满是依赖,他问,“吴大妈,我现在可要怎么办啊??”
姜姜的现实情况摆在这里,若是那个家不让他回去,就彻底成了孤儿的,若是普通人家的孤儿,或许纺织厂还不会管的,但是别忘记了,姜姜的爸爸是因为纺织厂才丢了命的,若是纺织厂的工会不管,可让大家伙儿都寒了心的。
小孩儿满心的依赖,让吴大妈的心里越发敞亮起来,他们公会就是大伙的定海神针,她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吴大妈一定帮你把房子给要回来。”,说完,她就去办公室跟上级领导通了个气,上级领导对于厂里面发生这种事情,也非常痛心,立马派了几个人跟着吴大妈一块去了姜姜家。
安安对着姜姜竖起了大拇指,这孩子可真聪明,一点就通。
他们去姜家的时候,看到面前的场景,安安默默的为这些人点了一根蜡烛,
李招娣还尸骨未寒,她的娘家人就把家里所有的吃的用的给拿了出来,有老邻居认出来,李招娣嫂子身上的那件大衣,正是李招娣结婚那年,姜姜他爸攒的工资给买的,当时这件大衣可在这片区很火了一把呢!
因为那一件大衣的价格,要几个月个工钱呢!
也就姜姜他爸舍得花这个钱。
而今李招娣昨天才走,没人去办丧事不说,她的衣服就被堂而皇之的穿在了她大嫂身上,至于桌上的午饭则更丰富了,显然把家里存着几个月的腊肉都给拿了出来,做了一桌子的荤菜。
可比过年的饭桌上还丰富。
这哪里有半分伤心的样子,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办喜事呢!
别说姜姜了,就连安安这个外人看了都觉得有些过分,至于吴大妈这个工会的代表,看到这一幕真真是被气的火冒三丈啊!
这哪里是人,这明明是畜生,这么多年来,李招娣帮扶娘家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是李招娣前脚才走,后脚这群人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若是李招娣能看到这一幕,不知道回不回去后悔帮扶娘家这么多年来。
吴大妈领着几个人,直接把李老太给招呼了起来,指着桌上的正在吃饭的几个人,“工会接到举报,你们把屋主姜姜给赶了出去??”
李老太看着外面的来人,浑身一哆嗦,“没有!姜姜是我的外孙,我们怎么会把他赶走。”
她说完后,姜姜的几个舅舅和舅妈在一旁附和,“可不是,我们心疼他都还来不及呢!”
安安被这群人的无耻程度给气炸了,指着鼻子骂,“你们口口声声心疼姜姜,就是让他流落街头??你们口口声声心疼姜姜,就是自己吃着大鱼大肉,让姜姜饿着肚子,你们口口声声心疼他,可有想过为姜姜的妈妈办理丧事,你们没有!”,安安的话掷地有声,这一声声质问,让李老太他们哑口无言。
旁边的邻居看到这一幕,也觉得这一家子做的忒过分了点,张爱勤神补刀,“可不是,这丧尽天良的玩意,也不怕天打雷劈!”
吴大妈拿出当年的房本档案,若是论泼辣,没人比的过她,“这房子是属于姜姜的,我们纺织厂赔给姜姜他爸爸的,你们这一群姓李的,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面??”
可不是,这话说的在理,他们这一群大鱼大肉的人,可没一个是姓姜的。
李老太强辩,“我是姜姜的外婆,有资格住在这里。”
吴大妈问姜姜,“你愿意这群人住在这里面吗?”
姜姜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斩金截铁,“不愿意,他们不给我饭吃,不给我床睡,还打我。”
安安捏了捏姜姜的小手,连冬冬也在一旁安慰着冬冬。
得到了答案,吴大妈问,“你们可听清楚了,这房子是姜姜的,既然屋主不愿意你们住下来,趁早要搬走,若是不搬,就是违抗组织纪律,扣十分,并且划为三等工人。”,三等工人的工资是最少的干活却是最累的,李招娣当年给她娘家大弟弟李宝来用钱谋了一个职位,现在还在纺织厂上班。
如今李招娣没了,他么一家子都指望着一个宝贝疙瘩养活呢!
听到这里,李宝来腿一抖,“我们搬,我们现在都搬!”,要他去做三等工人,可比杀了他还难受,每天累死累活的,还挣不到钱,关键是他这个身板,怎么做的了那种体力活。
李宝来一答应,他媳妇就狠狠的拧了他一下,若是他们从这里搬走了,可没地方可以住了啊!李宝来小声,解释,“还有宿舍。”。她媳妇这才安静了下来,反正这纺织厂上工的名额在他男人身上,大不了就去住宿舍,至于其他人有没有地方住,就不是她所考虑的了。
见李宝来同意了,吴大妈沉声,“你们可有反对的??如果有反对的,就跟我走一趟工会。”,到底是在一线做了几十年工作的人,说起来话条理清晰,不仅如此,把里面的危害给说的清清楚楚。
安安猜测,这一家子都是欺软怕硬的孬货,一听去工会约谈,每一个人愿意去的,原本最为嚣张的老太太也安静了下来。
吴大妈招了招手,吩咐,“趁热打铁,你们现在就搬!”,李老太他们身子一顿,原本以为可以糊弄几天的,却没想到这么急切。
但是大家伙都虎视眈眈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能老老实实的返回去收拾东西。
安安在姜姜的小手上写了一个二字,姜姜一愣,回头看着安安,见安安点了点头,他脆生生的,“吴大妈,他们搬走以后,我一个人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剩下的一间房子我就还给组织,你们把它分给有需要的家庭!”,这房子有六十来平方,因为李招娣把娘家一家子带到了城里面,这屋子显然就不够了,她当年请人把这房子从中间给砌起来了一道石头墙,隔开成了两家子。
若是把其中的一间房子还给组织,只需要在左边在按个门就成,又成了一家子安身立命的地方。
安安让姜姜这么做,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把这群吸血鬼赶走后,姜姜一个小孩子住着这么大的房子,短时间大家伙可能念着姜姜没了父母,不会有其他想法,但是若是久了就不敢保证了。
这两件大房子就像是烫手的山药,早晚会给姜姜来带祸害。
但舍出去一间就不一样了,姜姜留一间大的自己够住,在一个工会帮了他这么大的忙,理应为工会做点什么,只有这样往后工会的心才会更偏着姜姜这孩子。
吴大妈听到姜姜这么说以后,真真是愣住了,她没想到一个小孩子如此大方,这一间房子说舍就舍的,但到底是高兴的,这孩子如此识大体,她问,“你确定要把这其中一间房子送给别人?”
姜姜重重的点了点头,“就送给优秀工人。”
一句话绝了李老太他们的心思,李宝来可选不上优秀工人,他在工作上惯会偷奸耍滑的,名声极差,大家伙儿也都是看在姜姜父亲的面子上才会理他的,如今这一家子把姜姜给赶了出来,算是彻底的失去了人心。
吴大妈一脸欣慰,“你这孩子是个好的,我知道!”,安安突然想到之前听到的一个传言 ,说姜姜是这一带有名的小偷儿,瞧着这孩子的样子,明显是有隐情的,趁着这会大家伙对姜姜的印象还好,她索性把往日的误会都挑明白了,“姜姜,你可有偷过东西??”
姜姜怔了一下,一双清澈的眼睛雾蒙蒙的,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我从来没有偷过任何东西。”
在场一片哗然,以前他们有不少人都帮过姜姜的,但是每次帮了没多久后,家里都会丢失东西,但是仔细想来,若是真是姜姜做的,他的日子也不会那么惨了,还饿的瘦成了皮包骨,其中一位大婶子疑惑,“不是你,那是谁?”
姜姜沉默了一瞬间,目光缓缓的看向李老太身后的一个男孩,瞧着那男生的模样比他差不多,这男生正是李宝来的长子,更是李家的长孙,平时宝贝的不行,欺负姜姜也是带头的,见姜姜看向他,他眼神躲闪往李老太身后躲去,姜姜却不打算放过他,原本雾蒙蒙的眼睛立马犀利起来,“是他!”
被指名道姓的李雷子顿时一缩,“你瞎说!”,姜姜看了一眼安安,见她满是鼓励,这才继续,“大家不信,可以去他床垫子下找,上次他才偷完钱小刚一个小木剑,被他藏在枕头下面。”
那木剑是钱婶子儿子钱小刚的,过年的时候,钱小刚黏着他爸给他做的,可是没玩几天就丢了,这一片儿大院的人都以为是姜姜偷的,但是姜姜并没有动过木剑,反而无意间看到过李雷子看到他玩,这才知道原来这木剑也是李雷子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