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战后,卢岩询问他们有何打算,为首的是一个姓常名春的汉子,他说谢四娘早说过,他们虽然是匪,但奉山西卢大人为主。一切但有大人安排便是。
“伱们都是好汉,但入我军中,便与当匪时候大大不同,军法至上不得不从,伱们可受的?”卢岩沉吟一刻问道。
这些杀入鞑子中能生存下来的汉子们都是很有本事的,放到任何地方都能混的风生水起,但是在军中就不一定了,卢岩的军中从来不要突出的个人英雄。
“老大常说跟着大人轰轰烈烈才是不枉为人。我们听得。”常春大声说道,一面回头看身旁的其他弟兄,笑哈哈的摸头,“其实老大对我们已经很厉害了…”
提到老大他的笑便又黯淡下去。
卢岩点点头,将他们交与军中镇抚官安排去了,伏击鞑子的时候他们也参与了。
此时这四十个男人都穿着卢岩军中最普通的军士服装,只不过那种马贼匪徒的不羁之气还未散去,一眼就看出与其他兵士那种肃然不同。
一众人很快来到曹演庄前,这个寨子建的极其好,竖立着大大的旗杆。上有赵字旗飘扬。
谢四娘以赵贵为名,卢岩默默的看着那大旗。
两只箭破空而来。稳稳的射入站在最前方的一个兵士的脚下。
“来者速速退去!否则杀无赦!”寨门里穿出清脆的声音,略带着变声期的沙哑,听起来很怪异。
卢岩看去,见寨门边上露出一排弓箭,明晃晃的箭头对准了他们。
从这弓箭的数量来看,不下百人,而后还有重重的脚步乱响。似乎有很多人在集结。
这种把戏对付一般的马贼甚至官兵倒也可以,但对卢岩等人来说,别说是假的。就是真的有百人集结又有什么?
卢岩看向常春。
“是金刚玩的把戏..”常春说道,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他的话音未落,那边寨子里又喊起话来。
“伱们是哪里的官兵?我们是山西卢大人手下,奉命驻守此地,伱们最好速速离去,否则休怪刀箭无情…”那沙哑的声音大声喊道。
这话让卢岩的手下兵将都忍不住笑起来。
“金刚儿,快滚下来,别丢人了!”有大汉对着那边大声喊道。
寨门上忽的探出一个头向这边张望。
“竟然知道爷爷的名讳,伱是哪里的…”那人沙哑声说道,话说一半便变成一声惊叫,“老田叔!是老田叔!还有常叔!”
他喊着喊着竟然已经带了哭意。
“娘回来了!娘回来了!”他大声喊道,冲身后挥舞着手臂,下一刻整个人就突然从寨门上消失了似乎一脚跌了下去。
很快寨门被打开了,一个身形瘦小的人奔过来,在他身后涌出七八个大小不等的孩子,乱乱的叫着喊着跑过来,余下的则是一些妇女老者蹒跚着也冲过来,一个个喜极而泣。
常春等人也都是面色凄然,眼睛发红。
但当那些人跑了一半时,跟在那最前头的人身后的一个男孩子忽的停下脚。
“金刚哥,不对呀,这些人怎么都是官兵?”他说道,声音有些细声细气。
那被唤做金刚的人便停下脚,怔怔看着奔过来的常春等人,然后再看紧随他们其后的卢岩等人。
“停下。”他伸出手臂拦住还在冲过来的其他人,“都停下。”
大家虽然乱乱的但都停下了。
“回去,都回去,关寨门。”金刚大声喊道,一面冲后边飞快的摆手。
大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那些妇人老者立刻转向后跑。
“常叔,伱们怎么穿上官兵的衣服了?”他大声喊道,面色戒备,“我娘呢?还有其他人呢?”
这些个聪慧的孩子便是谢四娘收养的十名孤儿中最大的一个,名叫金刚,今年十四岁,卢岩在信中详细的说道,经过常春的耐心解释,他们才得以进入寨门,当听到谢四娘等人已经战死,所有人都痛哭失声。
“…最小的孩子跟柔儿一般大,当我们进去时,妇女老幼手里都拿着兵器戒备,那个最小的孩子也不例外…梅宝,这些孩子们都知道我们,就连三岁的小孩子也知道,他们喊二郎叔叔和梅宝婶婶,是嫂子告诉他们我们是他们可依靠的亲人….”
刘梅宝合上信久久不能平静,半个月后,她就亲眼看到谢四娘留下的这些人这些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但却奉他们为尊的人们。
卢岩率山西兵回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