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起来。
这样也好……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的笑容忽然现出几分落索与释然来:“本王愿赌服输。要杀要寡,悉听尊便。”
宋子君手上持剑,只消再送前一寸便能取了凤箫性命。但在这个关头,宋子君竟然下不了手。她转头看向了沈笑,沈笑却看向了许若然。
许若然知道,他们都在等她的一句话:杀,还是留。
许若然转眼看向凤箫,这个清俊的男子曾独立在竹林的光影斑驳,曾走笔在熟宣的冷金点点,曾举觞于流杯亭的晚照疏风。朝朝暮暮,岁岁年年。即便如今已经知道一切不过是个骗局,她却又可否能将一切当作一衬诞妄言?
杀,还是留!
她看了眼沈笑和宋子君——这一次他们大难不死,但若还有下一次,下下次呢?何况这个男人心机太沉,又有虎狼之心,她放他一马,江山天下呢?
轻天下于一发,说起容易,真正能做到的,究竟有几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慢慢走过去,轻轻拨开了宋子君手上的剑,转而从袖中取出一只洞箫——正是当年凤箫与许若然竹林相见,凤箫送她的那只玉箫。普通洞箫的箫身很长,这一管却不知是材质还是做工的缘故,居然其短如笛,却能吹出与箫声一样悠扬的曲调。
许若然深深地看了半晌,又轻轻抚摩片刻,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将唇在吹口处轻轻一印,指甲在洞箫管口一敲,些许微不可见的粉末便落入了洞箫的箫管内。
她将洞箫递过去,柔声道:“我仍想听你吹一次洞箫。”
凤箫似乎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取自己的性命,更没想到这管洞箫她竟然还留着。他呆愣愣地看着这管洞箫,眼中神色愈发难辨。他忽然抬头,深深地看了许若然一眼,问了句:“我是不是错了?”许若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见他微微笑了一下:“没什么,不必在意。”
玉箫就唇,悠悠扬扬的曲调缓缓从指尖蜿蜒弥漫。
许若然听着箫声,转身走出了房间,她不敢回望他的眼睛——那里有挣不脱的红尘万丈。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痴缠的箫声,不知又将遗落在哪段岁月里。
正好是在上元写到的这篇,可惜当时的烟花正让我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