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晖带着一车礼物,在一众楚军士卒的护送下,赶往秦军大营。
很显然,项羽并没有听进范增的安排,他反而认为只要打探清楚秦军的动静,就可以放心去消灭身后的彭越。
由于大营相隔并不算远,周晖等人很快就遇到了秦军的骑兵,并且被接回了秦军大营中,负责前来接待的正是尚书令张苍。
他十分恭敬地走上前,道:“请问使者姓名”
周晖多少有些惊讶,他原本还以为秦军高傲,不会怎么用心接待自己这些人,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谦逊有礼,当即便挺起胸膛互通了姓名。
张苍听了以后,当即便拉着周晖的手,迈步走向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笑道:“此处距离大营还有一段距离,陛下特意赐下此车前来迎接使者。”
周晖点了点头,他其实有些不太乐意坐上这铜马车,根本看不到外面景象,也不知秦军大营情况。
张苍则是一路十分热情地跟周晖说着各种风趣的事情,并没有半分讲述这一次谈判的细节,这使得周晖心里更觉得有些别扭,他常常故意错开话题,却只见张苍又巧妙的将话题给带回来。
直到马车停下时,张苍才仿佛故意说道:“这一次回去后,可一定要向范先生问好。”
范先生
范增
周晖下意识想到了这个名字,他准备继续问一些什么,却只见张苍已经迈步下了马车,而周晖也只好跟着下了马车,却看到另外一名风度翩翩的文士正在马车外等待。
他正是早已经等候已久的陈平,上前道:“有劳使者一路辛苦,陛下已经在内等候多时了。”
周晖此时的确傻眼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作为项王的使者,竟然能够受到这么大的尊重,难道说秦人果真畏惧项王
等进了大营中,周晖当即向坐在正中央的于果拱手问候。
于果也丝毫不慌不忙,十分热情地让人给周晖呈上了许多奢靡的美味佳肴,除此之外还有两名美貌的女子在一旁侍奉,除此之外还有乐舞相伴,典型的大国之礼。
周晖一时间竟然有些感动,又十分乐于享受,他吃了几口后又觉得当以正事为重,便站起身拱手道:“陛下,此次前来,正是奉我家项王之令,前来接洽和议。”
于果却摆出了一副诧异的眼神,道:“尊驾是奉着项羽之令前来”
“没错,正是我家项王之令。”
周晖顿时有些好奇,这难道有什么不妥
然而,于果却狠狠一拍桌子,高声道:“既然是项羽派人来,朕岂会在此等候张苍,你不是说此人是奉着范先生之令吗”
很快,张苍满头大汗地跪在了地上,支支吾吾地说道:“陛下,臣罪该万死,是臣听错了还以为此人是范先生的使者呢”
这一下周晖算是彻底弄明白了
原来秦国之所以给自己礼敬,压根就不是因为项王,而是因为那个糟老头子范增
想到了这里,周晖并不是生气,而是浑身上下都变得毛骨悚然起来,范增什么时候跟秦国的关系这么密切了
不好,这件事一定要回禀项王
只是还没等周晖开口,于果便十分傲慢地一甩袖子离开了大帐,紧接着其余的大臣们也都纷纷退场,乐舞也被撤下,甚至连呈递的美味佳肴也当场撤掉了。
周晖顿时有些无语,他很想生气,只是很快张苍又拍了拍手,重新有人呈递了一份新的菜肴,然而相对于前面那一份顿时显得无比寒酸,就连象牙箸也被换成了普通的竹箸
“岂有此理,项王使者焉能受到如此羞辱”
周晖狠狠地拍案而起,当即便带着礼物重新返回了楚营,而与来时的一路相迎不同,这一次回去却像一条丧家之犬
受到如此羞辱的周晖立刻去面见了项羽,将自己遭遇的一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到最后更是说道:“范增私通秦人,已经是铁证如山,还请王上严惩”
项羽脸色也变得铁青,他向来十分多疑,此时再回想起范增之前的劝谏,怎么想都感觉到不对,他几乎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说道:“来人,将这老匹夫”
只是话还没说完,他又冷静了下来,双手紧紧握住,低声道:“范增乃叔父为孤遗留的臣子,即便他不义,孤却不能不仁”
一旁的周晖连忙道:“王上,此时绝不能有妇人之仁,若是继续留范增于军中,我军所有机密恐怕都会明白于天下”
的确,最近这段时间,楚营中的机密屡屡发生泄露情况,甚至很多机密都是在项羽前脚刚刚公布,后脚就出现了泄露,项羽也派人细细查访了许久,却根本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倘若是范增泄露的情报,那么自然无人能查到这位亚父的头上。
项羽微微闭上了眼睛,他努力平息了胸口的怒气,然后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亚父待孤如待子嗣,为大楚谋划军机,有功于社稷,孤亦视亚父恩重如山。今亚父年迈七旬,难以耐得军中苦寒,特赐封彭城田宅,回乡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