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个多小时,医生老谭虚脱般地走出了手术室。
“爹,怎么样了”
儿子谭广运递上茶杯问道。
“手术很顺利,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有点情况。”
谭广运朝着手术室看了一眼,拉着老谭向外走了几步,
“刚才街道上出现了好几辆警车,还有飞车党,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人,爹,你说会不会是找他们”
老谭皱了皱眉,暗道果然麻烦。
“不管是不是都别打听,屋里那人不简单,跟他起冲突的人肯定也不简单,我们只是医生,知道太多并没有什么好处。”
“他怎么不简单了”
谭广运问道。
想起了手术室里的事情,老谭眼中闪过一丝恍惚,
“那绝对是个狠人,非常狠的人。那家伙身上中了三枪,被子弹擦出的伤口多达12处,可做手术的时候,他说不用打麻药,要我直接做。”
“啊”
谭广运愣了愣,“伤那么重,做手术不打麻药还不休克”
“可他坚持下来了。做手术的时候,他就直愣愣地盯着我的手,看着我在他身上挖子弹、缝伤口,一声不吭,那感觉就像是在处理尸体。”文網
老谭摇了摇头,
“这种的人太能忍了,肯定是狠人,能不得罪最好不要得罪。你先回家去,明早带着你妈和你弟妹去你外公家住两天,等我打了电话你们再回来。”
“好”
谭广运点了点头。
手术室里,吴丹尼躺在洁白的床单上,从头到脚缠满了绷带,像是个会眨眼的木乃伊。
瓦妮莎拿着湿毛巾,帮他擦了擦脸,又打开了四支葡萄糖,一点点喂进了他的嘴里。
“丹尼尔,感觉好些了吗”
瓦妮莎俯身轻轻问道。
“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吴丹尼扯着嘴角,声音干涩沙哑。
“你太冒险了,哪有人做手术不打麻药的,要不是圣母保佑,你肯定会疼死在手术台上。”
刚才手术的时候,现场的状况太血腥了,瓦妮莎不敢看,就闭着眼睛在旁边祈祷,祈求瓜达卢佩圣母帮忙,最后手术成功了,她对圣母的信仰又深了一层。
“丹尼尔,今天圣母庇护了你两次,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去圣母神庙祭拜怎么样”
瓦妮莎眼睛亮亮的,有些期待。
“好的”
吴丹尼笑了笑。
听到他答应,瓦妮莎开心地笑了起来。
“丹尼尔,你睡吧,有我在这里看着,不会有事的。”
“麻烦你了。”
吴丹尼感觉眼睛在打架,又哼哼了几声,再也忍不住睡了过去。
瓦妮莎给他拉上被单,起身查看门窗,把手提箱放在床底。
看到了衣服里的手枪,她拿出来看了看,找到一块干净的纱布,仔细擦拭了几遍,关上保险,放在了枕头下。
做完了这些,她坐在在床边,撑着下巴看着床上的男人。
白天看到他的时候,只感觉他长得还不错,但油滑、猥琐、喜欢吹嘘,给人的印象越来越差。
现在似乎变了很多很多,他变得强大、勇敢、坚强,给人很强的安全感,好像也越来越有魅力。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瓦妮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吴丹尼睁开了眼睛。
没等他思考我是谁、我在哪的问题,一股剧烈的疼痛在清醒的瞬间席卷了他。
那种疼痛比曾经受过的枪伤、刀伤、弹片、电击、撕咬,或者蛋击,还要疼痛一百倍,或者一千倍。
剧烈的痛疼毫无征兆地袭来,他紧紧地咬着牙齿,咬到嘴里出了血沫,全身蜷缩成一团,根本没办法呼吸,连惨叫声也发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瓦妮莎从外面进来,看到他的状况,立即大喊着医生、医生。
老谭很快走进了手术室,看到他的状况有些不解,一般病人在麻药失去作用时,会遭受一些痛苦。
可他没打麻药,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痛成这样
“医生,快做点什么。”
瓦妮莎催促道。
“要不打一针杜冷丁”
老谭想了下问道。
“快点,他快撑不住了”
瓦妮莎喊道。
老谭快速准备好了针筒和杜冷丁,在他身上打了一针。
可惜没多少效果。
吴丹尼依然感觉很痛,无法缓解的痛。
他像是被挂在堤坝上,看着迎面拍过来的巨浪,他无能为力,只听到全身的骨头、肌肉,甚至细胞都在惨叫呻吟。
痛苦一波一波来袭,上一波碾压还没结束,下一波又来了。
被反复碾压了无数次,巨浪才慢慢退潮,疼痛也在渐渐减轻。
整个过程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吴丹尼长长地吸了口气,感觉自己又重活的一次。
一觉睡了三天。
醒过来之后,吴丹尼感觉全身舒坦,要不是各处伤口尚未愈合,他都想去街上逛一逛,去看看街区的风景。
不能出门,他就坐在兰布拉街一处民房二层的阳台上,拿着几份报纸,晒着墨西哥的太阳,看着周围低矮的房屋连成一片。
这里虽然是贫民窟,但房屋的颜色并不单调。
居民们在建房时,会用红的蓝的黄的颜料,把屋子的外墙染成热烈的色彩,据说可以辟邪。
在楼前有一条并不宽阔的街道,街上有商店、餐厅、土药铺子,有流浪艺人在街角讨生活,也有几个脏兮兮的孩子在泥坑里踢球,学着墨西哥当今最红的球星乌戈桑切斯在地上翻跟头,生机勃勃。
这就是197个充满希望的时代。
去年1977年墨西哥gdp总量达到2396亿美元,排在第11位,人均gdp达到2等富裕国家水平。
可惜再过三四年,国际油价下跌,墨西哥陷入外债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