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外。
张子云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门房,随口问道:
“王爷在府内吗”
“回张公子,王爷正在府内,和周长史等人饮酒置宴呢。”
门房小厮笑着道。
张子云的眉毛不经意间皱了皱,抬腿迈过门槛,熟门熟路的向着王府后院走去。
穿过道道亭台楼榭,隐隐约约的丝竹之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张子云的眉毛也渐渐蹙了起来。
拐过一道水榭,只见燕王高云正坐在亭子之人墨客置酒畅饮。
众人身旁,有舞女身着彩衣,水袖抛洒间,翩翩起舞,有歌女手持萧笛与琵琶,低吟浅唱,歌喉婉转,更有许多身披丝衣的官伎,柔声软语,殷勤劝酒。
坐于主座的燕王高云见到张子云,哈哈一笑,手举酒樽,调侃道:
“子云何来如此之迟也当罚酒三杯”
众人哄然大笑,附和之声一时不绝于耳。
看着一众酒酣耳热之人,张子云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厌恶,随即便被深深隐藏了起来。
他朝高云躬身一礼,道:
“王爷,请恕子云无礼。只是此时,并非高歌畅饮之时。子云今日沿途所见,实是令子云忧心忡忡。”
高云猛然一愣,眼眸中闪过一丝恼怒来。
但他毕竟是皇室子弟,所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他需要喜怒不形于色。
“子云,可是有事要告诉孤”
高云将手中酒樽放于桌上,淡淡道。
哪怕是听出了高云语气中的淡淡疏离感,但张子云依旧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道:
“还请王爷屏退左右。”
似乎是没想到这张子云此时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高云的脸皮抽搐了一下,最终轻轻吐出一口气,不耐烦的挥挥手。
“尔等,都先退下吧。”
很快,水亭之中,只剩下了高云、张子云,以及长史周桐、司马王显四人。
“子云,可是在无意间发现了什么”
见高云没有开口的意思,长史周桐无奈开口道。
“周兄,子云一路之上,多听到小儿口唱七言绝句,于是心生好奇,打听之下,方晓得是这几日间有人教其传唱。那七言绝句虽甚是粗鄙不堪,但子云细细观之,却有些胆战心惊啊。赵太师,恐怕是要动手在即了。”
“哦”
张子云这么一说,无论是高云,还是周桐王显两人,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是何诗句”
“太平方觉有春风,禅师几度曾摩顶。麒麟为脯玉为浆,落时青帝合伤神。”
张子云神色肃然,念出一首诗来,复又解释道:
“此诗粗看并无异常,但却是一首藏头诗。所藏之头分别落在各句的一二三四字中,若不细看,很难察觉。”
高云闻言,眼神微眯,低声将这首七言绝句再度念了一番。
“照子云这般说,一句是太,次句是师,三句是为,末句是帝”
高云的双眼猛然睁大,颇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四个字连起来太师为帝”
张子云点了点头,肯定道
“对,就是太师为帝四个字。由此可见,赵太师必然在这几日之内发动,否则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造势。”
说到这里,他朝高云一躬到地。
“请王爷给子云临机决断之权,联络滇国。同时,还请王爷这几日莫要出府,如果盛京城真的有变,便通过府中暗道暂离盛京,执掌京营。只要掌握京营四万兵马,王爷便可稳如泰山,坐山观虎斗。”
“王爷”
周桐上前一步,张口欲言。
高云摆了摆手,道:
“周长史,孤知你是为了孤考虑。但如今事已至此,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着,他看向束手在一旁的张子云,“子云,此事就拜托你了,孤的身家性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子云必不负王爷所托”
张子云神情平静,向高云深深一礼,肃容道。
“周长史,王司马,余下的事情,就按照孤前些日子所言,尽快去办吧。”
“谨遵王爷之命”
两人拱手道。
“七言绝句”
福宁殿中,高钰看着童贯呈上来的锦帛,嘴角绽出一丝冷笑来。
“这是伏玉阁那边送过来的”
童贯点头,低声道:“陛下,这是流云殿张贵妃那儿传过来的”
高钰扫了一眼背面的交颈鸳鸯图案,将锦帛抛给童贯,颇有些忍俊不禁道:
“朕怎么说这上面有些脂粉香气,原来如此。那张贵妃今日转了性子,难得还想起给朕绣张锦帕出来,倒真是难为她了。”
那交颈鸳鸯,若不是童贯这厮提醒,他还以为是两只兔子呢文網
想起阴婠婠那双舞刀弄剑的纤纤素手,竟然用来给自己绣锦帕,高钰心中除了得意,还是得意。
看来,那白清儿回去之后被封为昭仪,给婠妖女带来的压力可是相当不小。
不过,这样也好,两个妖女内斗,到最后不还是便宜了朕这个皇帝
“那陛下,今日”
童贯见高钰似乎心情不错,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