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户部尚书樊元的一颗心猛然沉了下去。
自己是燕王党中人,而燕王和如今的陛下向来不对付,面对如此局面,陛下又怎会为自己出头
不过,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人乎
定了定心神,户部尚书樊元硬着头皮道:
“陛下,户部诸多粮仓所存留的储粮,尽皆登记在册,微臣是否贪墨,陛下一查便知微臣为官数十年,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收受贿赂,更未曾贪墨半分钱粮赵尚书的弹劾,完全是血口喷人,无中生有是赤裸裸的污蔑”
吏部尚书赵宁冷哼一声,道:
“樊尚书,这是否贪墨,可不是你说了没有就没有。陛下虽刚刚登基,但继承先帝之英明,明察秋毫,一查便知陛下,臣恳请陛下交由监察院查办,想必能够找出樊尚书贪墨钱粮的证据”
高钰听了心中暗笑。
好家伙,敢情你这是手里没证据,直接诬告啊
樊元一听这话,心中不由大急。
监察院的御史大夫王景是皇帝的人,自己进了监察院,那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一念至此,樊元心中一沉。
莫非太师和皇帝准备联手对付他们这些燕王党不成
小皇帝难道不知道这是与虎谋皮
“姓赵的,本官和你一样,都是正二品即便是要查,那也是三司会审才行”
樊元嘶声说道。
三司会审,是指由刑部牵头,大理寺和监察院参与,三个部门联手审理重大案件的审判制度。
而这三个部门之中,虽然刑部尚书是太师一党,御史大夫王景是皇帝的人,大理寺卿马墨却是自己人。
樊元要求三司会审,就是为了拖时间,令燕王反应过来,将他捞出来。
看着朝堂上的局势,高钰心中飞快盘算着得失。
不得不说,太师一党打了燕王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对于是否问罪樊元这个户部尚书,高钰并不是太在意。
毕竟,哪怕是将这一位从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弄下来,太师党们也不会允许自己这个皇帝插手户部的。
但对工部尚书羊成业,高钰却是不太想治他的罪。
除了羊成业是中立派,可以拉拢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一位虽然能力不大行,平均值在60上下,但他却是整个朝堂上少有的野心在40以下,忠诚度达到70的官员。
如果真的把羊成业送进大牢,那么自己也就在无形中得罪了中立派了,反手将这些没有太大政治倾向的臣子们逼到太师党那边去。
本来保皇党就处于劣势,如果还不知道拉拢盟友,那他这个皇帝别想在龙椅上坐的安稳了,更别指望着逆风翻盘了。
“羊卿,你有什么想说的”
将樊元一事搁置一旁,高钰淡淡问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老态龙钟的羊成业从队列中走出,跪伏在地,道:
“陛下,黄州府沿河堤坝被冲毁是事实,老臣身为工部尚书,主管全国屯田、水利、土木、工程等。此情此景,臣无话可说。若真要说,那老臣只有一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没有足够的银钱支撑,哪怕是下一任工部尚书,也是无计可施。”
大乾位于沧龙江以南,大部分地区气候湿润多雨,水患频发。
再加上自他那位便宜父皇上位以后,边患日益严重,朝廷不得不将大部分税收放到军费开支上。
此消彼长之下,工部得到的支持和资源自然就少了许多。
黄州府水患演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全部怪到工部上,也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羊尚书,起来吧。工部的苦衷,朕心中何尝不知道。”
高钰让童贯将羊成业从地上扶起来,温声道:
“先帝在位时,曾告诉朕,羊尚书忠心国事,是个能依靠的。但如今黄州府出了这种事,朕也要对诸位臣工,黄州府百姓一个交待。
黄州府水患,虽是天灾,但羊卿作为工部主官,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罚俸半年,贬为工部左侍郎,但依旧主管工部大小事务,同时,着羊卿捐米粮万石,白银万两,以作赈灾之用羊卿,朕如此处理,你可心服”
“陛下如此处置,老臣心服口服为了向黄州百姓表达歉意,老臣愿多出一倍的钱粮。”
羊成业跪伏在地上,涕泪交零道。
虽然从工部尚书贬为工部左侍郎,但依旧掌管户部,还不用去诏狱走一遭,这对于他这样年过花甲的老臣来说,不知少受了多少罪。
至于两万石米粮和两万两白银,作为二品大员,还真不放在眼里。
叮,羊成业忠诚10,亲密度100。
不错的结果
高钰心中颇为满意又看向宗人府宗令高川。
“皇叔,从朕的内库中拨出白银十万两,用以购买粮食,赈济灾民。”
自己的子民受灾,他身为皇帝,也是需要表示一番的。同时,这样做,也是为了提高他在民间的声望。
“臣领旨。”
宗令高川从群臣中走出,高声道。
“至于樊卿一事,交由三司处理便是。朕相信会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