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诸多好处,比如精力和体力的旺盛。
若是四十岁以后的人熬一夜不睡,怕是身心俱疲,没几日时间都缓不过来,可林叶这一夜未眠,只洗了把冷水脸,便精神了不少。
他还是一早就去了武馆,开门的也依然是莫梧桐,就仿佛这个世上的事大多都是设定好的,按部就班。
不同的是,莫梧桐看向林叶的眼神有些复杂,三分歉疚四分关切,还有三分的疑惑。
也许莫梧桐没理解,面前这个家伙昨日被师父打的那般惨,今日看起来怎么像是若无其事
“师兄早。”
林叶一如既往的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进门,如过去几天一样,作为这武馆里的小师弟,要打扫庭院。
睡眼惺忪的二十三师兄宁株抱着二十四师兄薛铜锤从屋子里出来,小的那个嘴里还叼着木奶嘴。
“小丝弟噢,丝父不让喊你小丝弟,五五”
薛铜锤一看到林叶就精神起来,挣扎着从宁株怀里出来,颠儿颠儿的跑到林叶面前张开双臂。
这小家伙抬着头看着林叶的眼睛:“抱抱。”
林叶微笑着俯身把小家伙抱起来,然后动作娴熟的把小家伙转了个方向,把着小家伙撒了一泡隔夜童子尿。
“五五你次饭饭了没”
“没。”
“我也没,一会儿去喝右粥粥。”
“今日有肉粥”
林叶看向站在旁边的莫梧桐。
武馆自然是会管饭吃的,只是这早饭吃的格外简单,也就是热一些馒头,配一些咸菜罢了,最多再有些昨夜的剩菜。
负责给众人做饭的历来都是二师兄谭炳晨,一个任劳任怨的老好人。
莫梧桐道:“不知道今天师父犯了什么邪,一大早起来就给咱们做早饭,还熬了肉粥。”
他压低声音说道:“你已知道师父其实是火头军出身对吧,师父做的饭菜其实极好吃,只是懒”
话到这戛然而止,因为他们看到师父严洗牛从厨房出来了。
“都去洗手,准备开饭了。”
严洗牛喊了一声后视线落在林叶身上,像是犹豫了片刻,然后朝着林叶招了招手:“来帮忙。”
林叶把薛铜锤放下来,进厨房洗了手,帮忙给师兄们盛粥。
严洗牛这个粗糙的汉子在围裙上不断的擦手,几次张嘴想说些什么,又都忍了回去。
正这时候,师娘雷红柳从外边迈步进来,对林叶温柔笑了笑后,又瞪向严洗牛:“说了没有”
严洗牛连忙解释:“这不是忙着做饭,还没还没来得及。”
雷红柳的柳眉一挑:“现在”
严洗牛立刻看向林叶道:“昨日师父对你动手,打的狠了些,师父跟你道歉。”
林叶微微一怔,倒是没有料到。
他刚要客气一句,却见雷红柳已经上前,一把揪住了严洗牛的耳朵:“你这叫道歉”
严洗牛疼的龇牙咧嘴,一脸苦相的对林叶说道:“是师父错怪了你,师父对不起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以后再也不会了这几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大概是真的顺口而出的。
雷红柳本还怒目瞪着严洗牛,转头看向林叶的时候,瞬间就变成了温柔笑脸。
“昨夜里你师父和那瞎子瘸子又去喝酒,知道你做的事是好事,给那几个泼皮找了些正经事,赚些正经银子,还让街道上干净了不少。”
雷红柳道:“昨日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你,这是他错,今日我给你撑腰,他如何打你,你如何打回去就是。”
她话是这样说,林叶当然不能这样做,毕竟严洗牛是师父。
他还没有说话,严洗牛连连道:“是是是,按你师娘说的做,打我,来,不要怜惜,请你用力打我。”
这话好像也没有多好笑,可林叶却噗嗤一声笑了。
他不是一个多爱笑的人,所以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变了,才到云州没多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变了些
“师父,快点盛饭吧,师兄们都等着呢。”
林叶说完这句话后,看向雷红柳俯身一拜:“多谢师娘。”
说完后就去盛粥,严洗牛一脸卑微的看向雷红柳:“不是我不诚恳,是小叶子不愿打。”
雷红柳揪着严洗牛的耳朵转着圈的拧了一下,疼的严洗牛嗷嗷的叫唤起来。
“小叶子,师娘帮你。”
雷红柳松开严洗牛,笑呵呵的过去帮林叶盛粥,她喜欢穿红裙,今日也是,本就身材极好,身上还有些淡淡的却沁人心脾的香气。
所以林叶又想起来众人经常说的那句也不知道师娘到底看上了师父什么。
莫梧桐说过,师娘还有个绰号,叫雷小腰,还说当年追求师娘的人,能从师娘家门口排到城门外。
师娘的亲哥哥是云州城总捕大人,家境优渥又有实权,按理说怎么都不该嫁给严洗牛这样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师娘这雷小腰的称号也着实不是浪得虚名,那小腰真真是盈盈一握。
雷红柳柔声说道:“你师父昨夜里就知道错怪你了,我让他连夜去找你认错,又怕扰了你休息,他一早就起来,这肉粥便是专门为你做的。”
其实刚才林叶脑子里一直想的都是瞎子和瘸子,那两个人显然是为他解释过。
所以这样的两个人,真的是他以为的大奸大恶之徒
分神的时候没听清雷红柳说些什么,雷红柳抬起手在林叶脑袋上揉了揉:“没听师娘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