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
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许慎没有回头。
之后,他总是路过这里,嗅一嗅花香,偷偷瞥几眼,那个很有朝气的卖花小姑娘。
程鲤倒是愿意主动找他说些闲话,一来二去,两人熟络。
“爸爸妈妈带弟弟去松江府讨生活,说是年底回来,你待多久回去,如果你们住的近,帮我捎点东西过去。”程鲤伸手举着剪刀修理着花枝,探脚去踢一旁躺在破旧摇椅上的许慎。
“好。”许慎吹吹冒着热气的盖碗花茶,小饮半口,放在地面上,仰头,取下假面放在胸口,阳光洒在脸庞上刀剑挥砍出的沟壑里,暖洋洋的,“他们过得如何,我有些人脉,可以关照些。”
“那感情好,我爹夜里老是咳嗽,我摘点百合存起来,你拿去给他泡茶喝。”程鲤叹了口气,“我家里人老实,听说松江府人精明,还瞧不上我们这边的人,希望他们不要受人欺负。”
“不至于。”许慎闭眼,享受着阴雨季节中难得的好天气,“对了,你家里人都出去了,家里就你一个人,夜里不害怕”
她晃了晃手里的那把小巧的铁剪刀,“我有这个,我不怕,我每天晚上都把它藏在枕头边上。”
许慎立马换了一批亲信在附近巡夜。
大多数时候,两人一边整理小花圃,一边说些有得没得的闲话。
“麒麟服,锦衣卫,他应该是很大的官,要是有一个这样的大官愿意娶我就好了,那我就是贵夫人,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程鲤歪着头,手上动作不停,“我要住好大好大的院子,种好多好多的花。”
“我也许会成为很大的官。”
程鲤的双眼提溜一转,“真的假的”
“镇西王在南京称帝,在战场上杀敌,累计战功,说不定,可以成为一个很大的官。”许慎脸上的假面虚掩着,遮蔽住表情,“不过,也许会死。”
“那我不要你死,你还是当你的小侍卫吧。”程鲤做个鬼脸,“等我成了贵夫人,我就请你来做侍卫,咱们俩天天在好大的院子里种好多的花。”
他坐起,假面滑落,看着她,突然间笑了起来。
他笑得实在很丑陋。
她也笑了,笑容像花蜜一样甜。
余子柒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快,祝同生刚走不过一晚,兵临池下。
他骑着红鬃马从兵阵中踏出来,离城池一百步,这已是寻常弓弩能射到的范围,他漠然地打量着这座高耸,坚固的巨大城池,他的眼里,空荡荡的。
就像他从未将那个未出世的婴孩,一个未来的圣君放在眼里过。
因为他知道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配叫做天命。
余子柒静静地看着空荡荡的城墙,一道只影从墙上滑落,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开口。
“来将何人。”
那花面将将绣着将离的罩面缓缓摘下,掖进衣内心口的位置,露出那张狰狞,满布疤痕的脸来。
他提起朴刀,横握在胸前。
“许家,许慎。”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