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里清醒时脑子里几乎一直持续的逼问,在周宽踏进家门;
在母亲大人陈文茵提前洗干净了他常用的水杯,给他单独泡了一杯茶;
在外婆听闻他今天回家特地走过来送腊肉,还做了腊肉炒萝卜干;
在向来话不多的父亲周远初言语间关心周宽回家安不安全,又特地去炒了几道拿手好菜,还习惯性的让出了最方便看电视的位置;
忽然消失个一干二净,没一分一秒冒出来过。
吃过晚饭后,眨眼便到了九点多。
各个卫视台的电视剧都播放完了,放一些综艺节目、广告等等。
周远初和陈文茵已经打了水洗脚换上棉拖鞋,准备上楼睡觉。
周宽推说还不困,就没上楼。
陈文茵和周远初也没管周宽。
待父母都上了楼后,周宽拿过遥控器顺手关掉了电视机,屋内一下变得安静极了。
连窗外呼啸的北风似乎也停了下来。
在一整天的懵懵瞪瞪,周围被黑夜包裹后,周宽终于平静下来,梳理自己依然驳杂思绪。
他回过头想着重生这十几天里发生的大小事务。
从起初一开始只想捡钱,到后面的被刘念推着主动挑拨了一些事情,享受着周围同学们的恭维和景仰,再到撺掇生事。
又想起那些似乎每一刻都缠绕着自己的焦虑、烦躁,全无回到青春年少的无忧无虑和欢喜
一幕幕像是放电影一样从周宽的脑子里滑过。
最后,周宽放松自己,不再抗拒心灵深处发出的逼问。
时钟滴滴答答走着,周宽心里也逐渐有了些不算完整的答案。
“这一生能干嘛、要干嘛、什么是意义,距离现在太久远,我想不明白。”
“但是眼下不复杂。”
“不管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为了适逢其会的通过信息差捡钱,还是去赚第一桶金,都离不开海量的知识积累;
高中还有几个月,可以想办法把握住高考这种人生中堪称最公平的机会;
倘若能去熟悉的羊城上中大,或者如果够得上清北复交,所处平台便会不同,兴许在前世的经验帮助下能看到完全另外的世界。”
“我终归只是个普通人,想要过得好,只有自己努力这一条路走。”
想明白有关于学习的这一点,对周宽来说特别简单。
也正是因为简单,往往做起来更难,所以此前周宽只是浅尝即止,就是在畏惧这种简单中的困难。
总想自己是重生人士,怎么也应该像那些重生文主角一样,做什么都无往不利。
确定了眼下的目标,焦虑便被抚平了一分。
周宽又想到了自见到外婆起,就压在心头的事情。
是,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周宽自认没有坦然接受的能力。
当年外婆是因病去世,虽说去世前没被病痛折磨,但也没有得到过良好的治疗。
最远最远也只在南丘的市医院看过,更别说省城的湘雅、京城的协和。
一方面是老周家和老陈家的家庭状况都比较一般,从未想过诸如给老人体检之类的事情;
另一方面也是农村的观念所致,在病痛初期总以为问题不大,就在家门口随便看看。
因为老一辈生孩子年龄早一些,周宽外婆今年是六十三、六十四,十多年后也不算老,都不觉得有那么突然。
如果说得冷血严苛一点,那就是:
在农村的通俗观念中,人上了一定年纪哪怕得大病也基本会选择成本更低的保守治疗方案。
最远最远到市里,大多数家庭从没想过要去省城乃至堪称天远地远的京城。
因为空间上距离的关系,以及疾病发展速度,等到想要努力时多数已完全来不及。
想着这些,周宽又一次念叨:“09年啊,真好”
“哪怕家里开明,现实的经济状况摆在这里,以我现在年纪能拥有的话语权很难说服爸爸妈妈做这做那;
但如果我自己有钱,或者想办法让家里富裕一些,就会不一样”
“”
“现在看来我想要直接捡钱很难,只能想办法积少成多。”
“好歹也当过it民工,应该有可能性没想到”
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