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半天门院里还是没人答应。廖叔宝觉得奇怪,就用力一推,大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廖叔宝看了看院里,右边是兵器架,架子上摆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左边是一小块平地,正好可以在院子里习刀练枪,演习武艺。廖叔宝又大喊:“冯大哥,来客人了,来客人了,太阳都晒屁股了,怎么还不起啊!”
堂屋门虚掩着,就是没人答应,廖叔宝又喊了一声:“既然你不出来迎接我,我就自己进门了。”他轻轻地推开了门,看到屋子里,一切还是老样子,东边是一张双人床,床上白白的被单,红缎子的被子,绣花的双人枕头,摆放得整整齐齐。紧挨着床是一个雕花脸盘架,架子上放着一个铜脸盆,盆里还有半盆清水,细细的波纹微微颤动。正中的八仙桌、太师椅擦拭得干干净净,八仙桌上摆着一个大茶盘,大茶盘上摆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用一张红布蒙着。
屋里静得简直有点儿让人透不过气来。
廖叔宝老觉得这鼓鼓囊囊的和西瓜似的东西有点儿古怪,忍不住猛地揭开那块红布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一口凉气倒吸进了肚子里,好久好久没有呼出来——原来这是一颗人头。
只见这颗人头怒目圆睁,双眉倒竖,虎虎生威,神韵犹在,这不是冯乃古又是谁?廖叔宝浑身哆嗦了一下,又看了看身子后面,不禁浑身小米林立,身上一阵痉挛,原来身后边的墙上有一排大钉子,钉子上挂着一排人头,男女老少都有,那人头一个个惊恐万状,痛苦不堪。直到这时,廖叔宝才感觉到满屋里飘荡着一股血腥之气。
廖叔宝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鲜血猛一下子全都涌到了头顶,拱得头嗡嗡作响。他大吼一声,退到了屋外,拔刀在手,四面搜寻,还是不见一个人影。怒火攻心,悲愤燃烧他这颗几乎要爆炸的心脏,全身就如烧开的水一般战栗不已,他大吼一声:“清狗子,我日你八辈子祖宗,你在哪里——”狂躁暴怒变了腔的声音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回荡。
他疯了一样地扑向了西厢房,推门一看,房梁上一溜吊着三四十个人头,一个个或凛然不屈,或闭目似睡。不用说,这全是哥老会的弟兄们,廖叔宝又“呜--”地一下退出了西厢房,怒目四射,全部的精神都聚集到一点上,那就是找清狗子报仇。
门外有动静了,一阵脚步响,不时地有清兵从门口闪过。
廖叔宝一声大笑:“哈哈!今天我得过过瘾了,非得给我马大哥,沈师傅,魏老弟,冯大哥,哥老会,洪江会的弟兄们报仇!”他的精神反而镇定了,稳稳地迈着步子,慢慢走到了大门口,看到门口有几百个清兵,黑压压地早把整座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廖叔宝对着清兵嘿嘿一笑:“人间有道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可别怪我廖叔宝不客气了。”说完,对着最近的一个清兵手起刀落,劈下了半截身子,自言自语地说:“马福益大哥,我给你报仇了。”又对着扑过来的一个清兵闪过身子一捅,捅了个穿心花,又说:“沈师傅,你也够本了。”就在他要劈杀第三个清兵的时候,突然一阵排子枪响,廖叔宝不禁浑身哆嗦了一下,身上出现了几十个血窟窿,有点失去平衡的他赶紧用大刀支住了身体。
清兵们不敢靠前。又是一阵排子枪响,廖叔宝还是没有倒下,他似乎在嘲笑清兵们,看你们能把我怎样?又像是怀着一丝歉疚,魏老弟,我还没给你报仇呢!好久,好久,他才像一座大山一样倒下了……
龚春台、公韧等听到了村里响起了枪声,才知道事情有了变化,想迅速撤退,不料已经晚了。几百名清兵从前后左右冒了出来,在向这边逼近。龚春台看了看身边的22个人,连困带饿,很多人腿发软,气发虚,几乎站立不稳,且又大部分挂花,有很多人胳膊上吊着绷带,跛着腿,别说搏斗了,就是想要多走几步,也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龚春台长叹一声:“想我龚春台,也是英雄一世,没想到,今天陷在这里了。也好,我就跟了我沈师傅,魏老弟,廖兄弟和洪江会弟兄们一块儿走了,省得你们寂寞。”
公韧在足下扒开了一堆红土,从唐青盈背上要出了《太平韬略》,把它藏于红土中,然后对唐青盈说:“我们爷俩,这一辈子真是刀里来枪里去,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看来,今天是走到头了。青盈啊,你也别埋怨你亲爸爸,是我不好,没有带好你。”
小青盈依偎在公韧怀里说:“公韧哥,我不怨你,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里也是踏实的。”
这些最忠实的洪江会员们,有的对天祈祷,祝福家里的亲人,有的把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实在不行,就一刀了断自己。
清军已是越逼越近,清军后面的军官在喊:“抓活的,一个50两银子。”“别让洪江会的这些头头们跑了!”“冲啊——”
就在此时,清军的后面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又一股清军杀到,一下子就把前面的这些清军杀了个乱七八糟,不是纷纷倒地身亡就是受伤逃跑。那股清军一下子就冲到了龚春台这些洪江会员的中间。
龚春台正要开枪射击,公韧突然发现了为首的一个正是王达延,旁边是李斯、张散等一些三合会的骨干成员,急忙喊了一声:“别开枪,自己人!”
王达延一看是公韧,急忙喊了一声:“你叫我们找的好苦啊!”
公韧疑惑地问:“你们怎么穿着清军的衣服?”王达延说:“要不是穿着清军的衣服,能这么顺利地到达这里吗?还不是跟你学的。废话少说,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当然,公韧还惦记着《太平韬略》,赶紧又把它扒出来,掖在了怀里。王达延指挥着这支有生力量,迅速地拖着这些洪江会员往旁边撤退,有一些清军还想追击,被王达延他们打得纷纷倒下,吓得再也不敢追了。
摆脱开清军的追击后,王达延干脆叫龚春台他们都换上了清军的衣服,又假装绑上了几个洪江会员,才在清军如此密集的地方摆脱开清军巡逻队的搜查,找了一个小村子藏了起来。
龚春台派了几个身体好点的,装成老百姓,四处打听洪江会的行踪,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消息。
12月6日,醴陵的洪江会堂主李香阁率部千余人起义,直扑醴陵县城。当夜,在距城10里处与清防营第10队管带赵春廷部相遇,双方展开激战,刚好株州清军60人坐火车来援。义军看到火车的庞大气势,也不知道来了多少清军,心里胆怯,溃散而去。
牛石岭之战后,清军主力又在14日乘势北上,直接进攻姜守旦所部驻扎的大溪山寨。姜守旦率部激战三日,17日,率余部400余人退到了平江境内。20日,又在平山河铺被优势的清军击败,姜守旦只身绕道逃往九江。
安源煤矿一直是清政府注意的重点,清政府既担心矿工中的会党聚众起义,又害怕安源煤矿的生产受到影响。龚春台向北进攻时,萧克昌的主力军之所以按兵不动,也是义军们想努力保住这块根据地。
龚春台的主力军在浏阳牛石岭一仗溃散后,18日,鄂军第8镇协统王德胜也率领第29标步兵3个营,炮队1队抵达萍乡,另派步、炮各1队专驻安源。25日,鄂军在安源捕杀了萧克昌。随后,由秦炳直和煤矿总办林志熙协商,在安源设立巡警局,认真清查矿井内外的工人和附近的居民,并采取连环担保制度,无保者逮捕100多人,由火车押送到省边界遣散。
各路义军失败以后,数万清军分别驻扎浏、醴、萍3县各乡镇,又进行了长达3个月的“清乡”,总计被杀害的义军将士及其亲属不下万人。
面对如此险恶的形势,龚春台只得解散了这支小队伍,自己潜往长沙暂时隐匿,公韧和唐青盈又秘密回到了广州,毕永年潜回山林,继续遁入佛门修法。
萍浏醴起义爆发的时候,刘道一正在衡山,闻讯后即赶到长沙,准备发动新军举旗响应,不幸被清军逮捕,于12月31日在长沙浏阳门外就义。孙中山挥毫赋诗,表示深切的哀悼:
半壁东西三楚雄,刘郎死去霸图空。尚余遗业艰难甚,谁与斯人慷慨同。塞上秋风悲战马,神州落日泣哀鸿。几时痛饮黄龙酒,横揽江流一奠公。
轰轰烈烈的萍浏醴大起义就这样失败了。
(欲知革命党下一步将怎样行动,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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