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寺卿点头。
崔熠问道“为何我看白敬原所言倒也说得通, 因前妻与柳广志有染, 他憎恨柳生这样的中年士子,但若直杀柳广志, 嫌疑未免太大,他便报复旁的中年读书人泄愤,况且时间也对得上。只是已经这般时候, 他为何拒不交代那些旧案的细节”
谢庸摇头“柳广志十年前不过三十四五岁,且是个白净俊秀的, 约莫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些,至少不老相,而被害者都在四十至五十之间。
“白敬原说憎恨轻浮读书人, 柳广志或许是个轻浮读书人,但褚子翼却不是,褚子翼庄肃稳重,不苟言笑, 旁的,丰安坊焦桐是个严肃的塾师,便是两个胡商,也不是那等油滑轻浮人。
“这些案件中的被害中年男子除褚子翼外,都被拖入正堂,以一种极不体面的样子陈尸堂上, 这当是败坏其名声之意;而当年柳广志与人通奸事发,事情弄得很大,两坊里正调停, 柳广志已然斯文扫地,名声狼藉,若是白敬原所为,实在不必对名声之事再这般耿耿于怀。
“再便是如你说的,他如今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除非他根本就不清楚。”
崔熠揉起了下巴“还真是扑朔迷离,那这主谋真凶会是谁呢白敬原为何替那人顶罪”
周祈扭头看他“你知不知道坊间一句话,最瓷实的友朋便是一块同过窗的,一块扛过枪的,一块贪过赃的。”
崔熠笑起来“这话精辟。”
谢庸嘴角也略带了些笑影儿,有些薄责又有些纵容地看她一眼。
王寺卿点头道“小周所言不错,以迟二郎和白敬原经历论,能让他们甘心顶罪的当确是这一块扛过枪的。”
谢庸若有所思地道“下官怀疑一人”
王寺卿看他“哦”
大案上有本案各种口供物证,谢庸拿起褚子翼案的口供看了看,又打开京兆募军名录,一目十行地逐卷查找起来,将到最后时,终于找到了“振威校尉高远。”
崔熠和周祈有些诧异地互视一眼,王寺卿微皱眉“除了这名录,他还有什么破绽”
“那平康坊妓馆管事钱氏在口供中提到当晚在那里喝酒的诸多客人,其中有一个高校尉。如今在募军名录中也找到了高远的名字,那么这高校尉是不是就是高远”谢庸道。
那些酒客,钱氏只知官称,说不清其由来,便连全名都不知道,后来城里又紧接着发生了两起胡商灭门案,妓馆酒客这条线便彻底搁下了。那钱氏随口一提的人物真是难得老谢这记性,崔熠摇头。
周祈也想起来,点头道“那些或许都是征西军中人。若是京中常客,钱氏那些人当略知根底。”
谢庸道“当时我们去查案,宋将军让人去传的是参军王灿,高远不请自来。军中最重规矩,固然可能因受大将军器重,这高校尉管的事多些,也随意些,但亦或另有他意。”
周祈皱眉道“若果真是他,他指引我们去捉拿迟二郎和白敬原是为什么”
王寺卿与谢庸对视一眼“争取时间。”
“要么逃,要么还有未完的事,以他这几日接连作案三起的疯狂来看,应当是后者。”谢庸指指那名录,“十年前,他十八岁,未婚。杀的人是四十至五十之间的中年人,那人外表庄重,名声不错。从其未婚还有反常的奸尸并陈尸堂上的行径,我们或许可以大胆猜测,这里面涉及的不是男女奸情、夺妻之恨,而是那人凌辱了他,他求告无门,无法与人言说,所以才报复到旁人身上。那个被挖掉眼睛的女人或许是他曾经求告过的人,但这女子不信他,或视而不见这种事,他能求助的,极可能是他的母亲,而让其母视而不见的那个凌辱他的人或许是他某个师长父辈。”
周祈站起来“那他现在肯定不在军中,而在家里。”
谢庸点头“永安坊。”
宋大将军府上。
宋夫人递给宋鼎巾帕,笑问“郎君这是想什么呢洗手都洗了有顿饭工夫了。”
宋鼎回过神儿来,对娇妻笑一笑“就是想起些军中事来。”
宋夫人含羞带嗔地道“郎君心里眼里都是军中事,再没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