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出宫历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需要提前清理街道,提前安排暗卫,以免遇到什么刺客事件。
齐君慕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可累坏了阮吉庆, 还好这次不是私自外出,禁卫那里得到消息很快就把人集齐了。
本来禁卫应该是先派出一些人去清理街道的, 只是齐君慕懒得等。等准备的差不多了,他一声吩咐就出宫了。
皇帝这次出行很简陋, 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整体表现的比较仓促。如果用礼部官员的眼光去挑刺, 这次的礼仪方面处处都是毛病。
可没人敢说半个不字,最主要的是不是他们不想说, 是皇帝根本不给他们机会说。他们听到消息时,皇帝已经带人出宫了。
事已至此,心里有再多的话也只能憋着。
阮吉庆自打出了宫这心一直在提着, 出宫之前他问过皇帝要不要事先派人去镇北侯府通知沈念接驾。这可是齐君慕登基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出宫莅临一个臣子家里, 说出来便是无上的荣耀。
在阮吉庆或者是所有知道皇帝目的地的人看来, 沈念对此自然是感恩戴德的, 这等荣耀毕竟连林家都没有得到过。
沈念到底年轻,没有接过圣驾,万一礼仪上出现什么毛病, 那就不好了。
阮吉庆考虑的很周到,不过齐君慕却是想也不想就否决了他的提议。
齐君慕当时是这么说的“提前通知他还有什么意思, 朕到了门前给他个惊喜。”
阮吉庆嘴角一僵, 心道, 还惊喜呢,到时怕是要成一场惊吓吧。
齐君慕丝毫不察阮吉庆的心情继续道“再说了,你们不是都担心路上又刺客吗朕这猛然一出宫,就算真有刺客想刺杀朕,他们也不敢乱来的。不过为了避免发生什么事故,出了宫让禁卫先行,暗卫插在人群中,京兆尹带人随护。”
刺客刺杀也是要经过周密计划的,绝对不可能听到一个消息就突然冒险。
要想让自己安全,就要出其不意。
想到这个,齐君慕皱了下眉头,他突然想到了齐君灼在青州遇刺的事。那是经过周密计划还是临时起意
如果是听到消息临时起意也就罢了,如果是经过周密计划的呢
那消息是从京城泄露出去的,还是在青州泄露的
那个死去的阿朵是云海国人,可那个不知所踪的阿念呢齐君灼至今也没有告诉他刺客的事,是相信他不会轻易怀疑自己还是根本不想让自己知道
齐君慕想着这些,眉眼越发凌厉。
阮吉庆本来还想说些俏皮话呢,看到皇帝这表情,他什么都不敢开口说了。只默默跟在皇帝身边,心里祈祷着沈念能把阴晴不定的皇帝给哄好。
毕竟随时变脸的皇帝实伺候起来真是要了他的命,一个弄不好马屁就拍到马腿上了,谁不害怕
皇帝这次出行虽然仓促了些,但表面威严该有的还是丝毫不缺。清水洒道,锣鼓喧嚣,闲人避让。很多人一开始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黄色轿辇离开视线,他们才恍然回过神。
皇帝出宫了。
很多人想明白了,却是一脸不可置信。
齐君慕出宫的消息在朱雀街传得很快,又从朱雀街往其他地方传去,几乎惊动了京城所有官员。
他们在家里来回转悠着,在想皇帝到底想做什么,又会去谁家。
很多官员的家门口皇帝已经经过了,自然不是来他们这里的,他们蹲在家里心里进行着各种猜测,不知为何,隐隐都浮出沈念的名字。
有人还算淡定,有人的牙都酸了。
也不知道沈家祖上烧了几辈子高香,运道都落在沈念一人身上,也不怕物极必反,大喜大悲。
闲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杨惊雷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有些出神。
这些日子他过得并不好,皇帝不发话,他不可能入宫的。妻子一开始还能安慰他,这两天已经有些焦躁不安。
平日里走到大街上见到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哪个都会满脸笑意的上前同她们打招呼。现在见到了,人家脸上的笑意没有了,主动上前同人说话,别人是淡漠疏离的。
这让杨老夫人和杨夫人都感到有些尴尬和难看,过惯了被人奉承的日子,谁愿意落回尘埃中呢,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杨惊雷很沉默,但他心里头雪亮,母亲的欲言又止和伤心,妻子的试探和焦急,都如同一道山一样狠狠压在他身上。
官场上的捧高踩低他深刻的体会了一遍。
他睡不着觉时也会想,自己还有没有别的出路,皇帝那里还能不能得到重用。
想着皇帝,杨惊雷不由的想起了齐君佑。
前些日子他在大街上遇到了平王,平王变回了人人口中传说的模样,举手投足,矜持贵气,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遇到杨惊雷,平王还下了马车亲自同他说了几句话。
平王是个知趣的,并没有询问杨惊雷现状,而是随意聊了下。
杨惊雷当时只觉得平王陌生极了,又或者他从天上跌落在了凡尘,对着齐君佑,那点过滤之色便彻底消失了。
齐君佑自认为的和善体贴在这时都变得非常虚假。
许是因为想通了这些,杨惊雷对着齐君佑并没有表现的很主动,目光还有些怀疑。平王的神色淡了淡,大概是又想到了当初自己在青州的狼狈都被这人看在了眼里,加上杨惊雷被齐君慕厌弃的事人人都知道,这人日后怕是不能官复原职了。
在京城他不好破坏自己的形象,又耐着性子同杨惊雷说了几句话,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等他走后,杨惊雷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齐君佑坐在那个龙椅上,他所做的是就是今日齐君慕做的,也许还比不上齐君慕。只要是皇帝,考虑最多的肯定是自己。
杨惊雷彻底想通了,他掌控禁卫,就该只忠心于皇帝。其他人不管是身世可怜也好,是英雄气短也罢,都不该是他过问多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