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冬与那管事识相地行礼告退。
管事道“那小人先将东西带去顾府,今日不叨扰了。”
他二人转身,随指引仆从离了厅堂。
等他们身影完全消失,估算着该是彻底离开宋府了,宋老夫人再次暴跳起来,跟只被激怒了的老虎一样,指着顾风简疯狂大骂。
“宋初昭你可知家规廉耻你一尚未出阁的女子,出门去勾搭别的男人你不以为耻,还在外人面前说出来了。你叫顾府如何看你,如何看我宋家人你我从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面,还蠢钝如猪的女人
“你居然将我府里私下说的事情讲出去你还说了宋家什么坏话你以为嫁入顾府,与我宋家就毫无关系了吗你做这些事,除了叫自己丢脸,能有什么好处你疯了吧你蠢疯了吧”
顾风简依旧坐在座上,看她发怒,听她咒骂,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心情不错的样子。他手指抚在一旁温热的茶杯上,从容不迫道“这些是您自己想的,我没说我做过。”
“你现在才狡辩未免也太晚了些”宋老夫人胸膛剧烈起伏,随后发出一阵腔调奇怪的冷笑,“宋初昭,我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是那日听见我们谈话,才故意这样做的吧宋初昭啊宋初昭,你二姐待你亲厚,你却接二连三坏她亲事,你是何居心啊你好毒的心呐”
顾风简听到这里,也笑了出来“您想将宋二嫁进顾府,也只是想想。顾家可没答应。这样也能叫我坏了她的好事”
宋老夫人说“顾家都能看得上你,会看不上我们诗闻”
宋三婶依旧挡着宋老夫人,用手轻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冷静些。
她不是怕宋老夫人打人,她是怕宋初昭被骂急了还手。这府里上下加起来,恐怕都打不过一个宋初昭啊。
宋三婶跟腔,苦口婆心道“三姑娘,不是三婶说,你糊涂了呀你怎么不想想清楚,你往后成了亲,还是得靠娘家扶持的。你与你二姐,与你祖母闹成这样,能有什么好处将来你在顾家受了委屈,谁人替你出头。你与他才见过一面,真当他能有多喜欢你吗”
“顾五郎啊”顾风简吐出这几个字,笑出了声,说,“应当还是挺喜欢我的。”
宋老夫人怨毒道“你根本是痴人说梦顾五郎是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哦”顾风简,“你又如何知道”
宋老夫人讥讽道“你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先前我当你只是举止粗鄙,不想你还如此胆大放浪。顾五郎是个文雅人,他怎会喜欢你这样的粗人”
顾风简“看来老夫人,确实对我多有偏见。”
宋老夫人“何来偏见你本性如此”
顾风简挑眉,好笑道“您又没见过顾五郎,或许他就是我这样的人。”
宋老夫人还要再骂,顾风简偏头,问了一句“回来了”
宋老夫人与宋三夫人不解其意,一齐随他看向门口。就见春冬背着包袱,从走廊里出来,不知道听了多久。
宋老夫人活像见了鬼“你怎么又回来了”
春冬福身,答道“东西已叫管事送回去了,奴婢只是去拿一下自己的包袱。”
“你的包袱”老夫人惊得忘了生气,走出来两步道,“你拿包袱做什么你来宋府还带包袱的”
春冬说“夫人与五公子担心姑娘身边没有体己的人照顾,便叫奴婢过来,好能帮忙。”
宋老夫人脸色黑得阴沉“我宋府又不是没有丫鬟我不知道三娘同五公子说了什么,你去转告顾夫人,叫她不要误会。宋三娘如何也是姓宋,不管她品性如何,住在我宋府,我都不会亏待了她”
春冬说“老夫人可能的确是误会了。奴婢方才就想说,这亲事,最早便是定的五公子。从始至终也只有五公子。夫人原想叫公子与姑娘见上一面,看看他二人是否合眼缘,再做别的决定。谁想公子前段时日病了,一直在家中养病。昨日也一直呆在府中,是没有时间出去见人的,更不可能见过三姑娘。”
宋老夫人怔住,一会儿看着春冬,一会儿又看着顾风简。
顾风简低头看书,肩头轻微耸动,似乎是笑了一下。
宋老夫人恼羞成怒“三娘,你说那些谎话做什么”
顾风简抬起头道“我只是说,我想见见顾四郎,可是没有见到。但我没说我前几日去见过顾五郎,也没说过,我同他聊了宋家的事。都是您自己想的,我什么也没说。倒是您,说了不少叫我伤心的真心话。”
宋老夫人嘴唇颤抖,身形摇晃了下,若非宋三婶在背后扶着她,可能都要站不稳了。
春冬神色如常,与顾风简亲切问道“不知三姑娘,何时见过我们五公子”
顾风简说“他游学时曾去过边关。我与他见过。”
春冬笑说“原来如此。我们公子也一直挂念着您,对您很是担心,所以才叫奴婢过来侍奉您。”
顾风简“代我谢过他的好意。”
“往后都是一家人。三姑娘不必同公子客气的。”春冬咬字很重,刻意在后面跟了一句,“我们公子,想来也是很喜欢您的。奴婢从未见他对别的女子这样上心过。”
宋老夫人知道方才的几句话,真的叫春冬给听见了。她渐渐冷静下来,心生后悔。今日丑态,一定会被传到顾府去。宋初昭这是害她呢,只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她越想越气,用力掐了把身边的宋三婶。
宋三婶“”嗯
顾风简瞥了眼呆立着的二人,火上浇油道“顾府没有听说过,我不通诗文吗五公子是个文雅之人,或许看不上我吧。”
春冬立即说“公子喜欢谁,想来不单只看才学吧。若真要比才学,京城中哪位姑娘,能比得上我们公子”
顾风简“还有传闻,我性情暴戾,行止粗鄙。不要丢了顾府的颜面。”
春冬“未曾听过那些话。我见姑娘行若无事,泰然处之,颇有大家之范。我们公子不是肤浅之人。不会听信外面那些谣言的。”
宋老夫人气急,知道他句句故意噎着自己,手指攥紧了衣服,将它揪成一团。面上还要挤出笑来,放下面子同顾风简致歉。
“祖母也是昏了脑袋,方才说的都是气话,三娘不要往心里去。诗闻是我的孙女,你也是我的孙女,我怎会不疼你呢”宋老夫人说,“往后你有心事,同祖母说。祖母怕误会了你。若有人在外敢胡乱说你的坏话,祖母也替你出气。”
顾风简再次用那种凉飕飕的眼神看过去,末了飘出一个字“哦。”
宋老夫人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被他一个“哦”气得飙了出来。
见顾风简要把春冬留下,宋老夫人拍了拍宋三婶,示意她上去阻止。
宋三婶不大愿意,宋老夫人在看不见的地方又拧了她一把,宋三婶无奈,只能开口道“这五公子与我们三姑娘还未成亲呢。莫说未成亲,连下聘都未曾。直接派个奴婢过来,不合礼仪。春冬,你今日还是先回去吧。”
春冬说“奴婢来了,只侍奉在姑娘左右,外人怎知我是顾府的人,还是宋府的人宋三夫人多虑了。”
“还是不好。人多嘴杂的,难说会不会传出去。”宋三婶干笑着看向顾风简,“三娘,你觉得呢”
顾风简闻言不作声响,继续低垂着视线,看着手中书册。
三婶之前就惊讶他竟然没有动怒,毕竟初次见面时,宋初昭可不是个能忍的人。当他今天是想装个温顺的性格,想着不如顺势提些要求出来。
片刻后,顾风简看完这一页的内容,手指微曲,翻到了下一页,才开口喊道“春冬。”
春冬低眉敛目,一直在后面站着等候吩咐。被这骤然响起的一声唤得起了身鸡皮疙瘩,仿佛听见了五公子在喊自己一样。那语气真是太像了。忙答上前道“奴婢在。”
“你跟在顾夫人身边,应该是认得人的吧”顾风简说,“我母亲说,她曾经有位义兄,姓傅,此人你知道吗他如今在何处任职啊”
春冬回道“晓得的。傅将军如今在金吾卫任职,已是从四品的武将,是贺老爷的门生,与贺老爷的关系,至今未有疏远。与姑娘您,也算是半个亲人。”
顾风简说“我母亲教导我,凡事要面面俱到一点。她离京多年,未能侍奉于前,大为不孝,得亏于傅将军平日帮忙照料。我此次回来,理当亲自道谢。你去准备些礼物,改日我好送去拜谢。”
宋三婶大惊失色“你这是在威胁我”
顾风简抬起头,面露不解道“三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需要我威胁你”
宋三婶吞吞吐吐,最后随意挑了个理由“你一深闺女子,怎能轻易去拜访一个男人”
“三婶说得如此难听,我就不同意了。何必拿礼教来压我,我又不惧。傅叔是我长辈,我父母不在,我去代为拜访长辈,有何不妥想来京中众人不会有人生出什么龌龊的想法,纵然有,也不敢与人言说,徒显得自己下流。”
顾风简又翻了一页,说“不过,三婶既然如此在意,也没关系。春冬,那你请傅叔去我外公家等候,届时我回贺府与他碰面,只当巧合,总是合情合理的。”
宋三婶求助地看向宋老夫人,握住她的手腕用力摇了摇。
顾风简“我在边关长大,的确不大懂规矩,回京后犯了不少错误,多受三婶和宋老夫人教训。这次回去,也想叫傅叔教教我,帮我指正,免得叫二位为我过于劳心。”
“不可”宋三婶几乎是尖叫出声,“傅将军那样的人,怎会知道这些你同他聊这种内院事做什么”
顾风简“他知不知道,我自己会问。莫非三婶还想冲到贺府去,指着傅将军的鼻子告诉他,什么是规矩吗”
宋三婶是真要慌神了。
春冬见她这般神色,了然地应承道“奴婢去帮您安排”
果然,宋老夫人再忍不下去。
“好三娘如今懂事了,祖母也安心了。既然是顾府送来照顾你的奴婢,你想收,那就收着吧。”
顾风简得了满意答复,将手中书页一合,起身离席。走前,他还不忘朝着二人行了个礼,就是那动作,怎么看怎么令人不快。
他要招春冬进来,其实也不需要宋老夫人答应。只是看她们这般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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