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什伐赤嘶鸣了一声,小跑到少女的身边,一点也不见在兴云庄时的暴烈性子,昂着头,驯服的用鬃毛去蹭她柔软的手掌,乖顺的像是家养的犬。
龙小云神色愕然,说不出话来“你你”
小姮娥抚了一下马儿柔软的鬃毛,想起在另一个世界骑过的塔克拉玛干,那也是一匹神骏的汗血马,缎子一样的皮毛十分柔美,还有同行的寇仲。
她看向龙小云,道“它不是你驯服的,自然不会听你的话。倘若你想得到什么东西,就不要靠你的父亲,你的家仆,要靠你自己去做才可以。”
“同样,想让别人对你改观,让侍女做一做样子可不行。”
龙小云一时说不出话来,神色之中有一丝久违的茫然,一日里接连受挫两次,让他忍不住在心中生出暗恨,却又不理解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他面上强撑起倨傲之色,道“有的人生来卑贱,就该在尘土中活下去,我既拥有这样的权利与财富,凭什么跟平头小民一样,非要自己去做”
龙啸云醉心名利,林诗音则常年自怨自艾,对儿子一味溺爱,从未认真教导,所以养成他如今恶劣的品行,好在他又坏又恶毒,却并非无药可救。
“你当然可以这么想,这跟我可没有关系。”
小姮娥松开了缰绳,把什伐赤交给巴英,语气冷淡的道“你叫李大哥一声叔父,我才这样告诉你,不然你这样恶毒的人,我才不会看一眼。”
对情窦初开的少年来说,这个威胁可比什么都有用,一下就让龙小云白了脸色,也笑不出来了。
小姮娥离开之后,他在园子里转了几圈,阴晴不定的样子吓得侍女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惹了龙小少爷生气,被他抽上几鞭子,至少得修养半个月。
旁观了一切巴英犹豫了一下,一时吃不准该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安抚道“龙龙小少爷,女人大多口是心非,您不必在意,放眼望去,江湖上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可谁又比得上您年少有为”
龙小云烦躁的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
这样的恭维,他从前已经听过许多,也一直自认如此,可是小姮娥也会这么想吗恐怕不见得。
左思右想之下,龙小云把巴英留在了原地,向林诗音所在的小院走去,今日一早,梅二先生就去给林诗音看诊了,也不知母亲的心疾该如何治愈
这一边,梅二先生收起了诊脉的帕子,一身长衫也换洗过了,沉思之时,居然看不出一点醉倒在梅庐中的潦倒醉鬼样子,也有几分名医的气派了。
“龙夫人,心为人脏腑之大主,情志畅达,人身才会康健,若情志不疏,气机郁滞,闭阻胸中,则会神志不宁,久而久之生出心疾,常年闷痛。”
梅二先生看了一眼一边的李寻欢,道“这病么,倒是和小李探花的咳疾有几分相似,都是一口气郁结于心,久久不散,小李探花长年饮酒,故而才引发肺痨,积而成疾,夫人病在表里,所以才只闷痛头晕,吃几服药下去调理一下即可,只是”
李寻欢一听这话,就知道表妹与龙啸云成亲之后,过得不会太好,心中愧疚,道“只是什么”
梅二先生吹胡子瞪眼,道“只是什么,你还不知道么这心病还须得心药医,若再如此忧思多虑,劳神伤身,神仙来了你俩也得一块下地狱。”
他写了一张方子,交给林诗音,一边收拾看诊的东西,一边道“奇也怪哉,这龙夫人病了叫我来看诊,她丈夫还没着急呢,你在这着急什么”
林诗音目光如水,幽幽的看了一眼李寻欢。
她见李寻欢不说话,心中更是刺痛,柔美的面庞上浮现一抹哀色,轻声道“先生说笑了,到底在未嫁之时,也叫过一句表哥的,想来小李探花还念着当年的兄妹之情,故而才多关切几分罢了。”
李寻欢心中一痛,忍不住道“诗音”
梅二先生火上浇油“只是兄妹之情啊”
他的小算盘打的飞快,作为一个护花使者,梅二先生看李寻欢和龙小云都不怎么顺眼,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屁孩,一个病的要死的肺痨鬼,都爬开
除却小姮娥的原因之外,李寻欢还是个不怎么听话的病人,他的肺痨让梅二先生操碎了心,为了解开病人的心结,他这点小算盘也是为了李寻欢。
一句话,让林诗音和李寻欢同时陷入沉默的梅二先生开心的哼起了小调,临走之前,他忽的想起了一件事,被过身对李寻欢道“对了,有件事提醒你一下,这位龙夫人恐怕独守空房有几年了。”
李寻欢正人君子,哪听得了这个,更何况梅二先生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也太过明显,令他无奈。
“昨日一见龙啸云,就知他耽于酒色,疏于习武,不知节制,早就被女色掏空了身体,如今只是外强中干罢了,说不得行房还得用药,你这表妹已为人母,却还如花似玉年轻的很,我觉得不行。”
梅二先生委婉的道“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住隔壁我姓王,兄可放心去矣,汝妻子吾必养之”
李寻欢“”
梅二先生放浪形骸、不拘小节,这江湖上都是早就流传过的,从昨夜那句“给我变”开始,李寻欢就知道这位名医不走寻常路,可还是有被震惊到。
他心中已有助表妹和离之意,可毕竟二人已有一子龙小云,有十几年前的教训在先,李寻欢已下定决心,绝不再为林诗音做任何决定,一切都看表妹自己的意思,因此还未问过她,就也不曾表露。
眼见梅二先生神色期待,他沉默了一下,实在不好对外人多说,遂道“这就不劳先生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