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蔷一顿, 记起柳明修还不知道谢正明至今昏迷不醒的事。
电视剧开播了, 谢蔷却没了看的心思。
她这人心一乱的时候,小动作就会特别多。
谢蔷拿手捏了捏耳垂, 支吾道“从小到大不都见过好多回了么有什么好见的”
“那怎么一样”柳明修看她一眼,“小时候见面大多是在聚会晚宴,客人那么多,大家都顾着寒暄。最近一次还是上回在超市,太仓促了, 都来不及跟谢叔叔好好打声招呼。”
谢蔷没吭声了。
她一下子抿抿唇,一下子又抠抠手指头, 目光飘来飘去,满脸干了亏心事的模样。
柳明修握着她双肩, 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蔷儿,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
谢蔷不敢看他, 眼神到处飘。
柳明修双手捧住她的脸,让她抬头望向自己。
他神情认真“蔷儿,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你还想我怎么做需要我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吗”
“”
谢蔷心底更虚了。
她低糯糯地说“好啊, 那你挖出来,我看看。”
柳明修“”
柳明修两手捏着她的脸, 像捏一只面粉团子, 发泄似地,“谢蔷,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要是死了你就成寡妇了。”
“哎呀, 疼”谢蔷拍掉他的手,自己揉了揉脸蛋儿,给他扯得脸颊疼。她轻声说“之前不是跟你说了,我还没想好嘛。”
柳明修挑眉,“所以果然有事情瞒着我”
谢蔷跳下沙发,往二楼方向走。
柳明修跟在她身后。
进到卧室,合上门,谢蔷站在他面前支吾老半天,才缓缓开口“你换身衣服,跟我去个地方。”
去到医院,护工正在给谢正明擦身。一切如常,心跳,血压,呼吸,生命体征十分平稳,如同普通人一般,看起来仿佛只是在沉睡。
两年前在慕尼黑的车祸后,他便一直这样“沉睡”。
谢蔷推门进去,柳明修跟在她身后。病房内安静,仪器的滴鸣声在耳旁微弱有序地回响。呼吸间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两年以来,她一直频繁地出入这里。
谢蔷对护工说“你先出去吧,我带了一个朋友”
话到一半,谢蔷犹豫地抿了抿唇,改口道“嗯男朋友来。”
护工对谢蔷很熟悉。
她应道“是。”
护工退出病房,重新把门合上。谢蔷无声站在谢正明床边,柳明修从身后抱住她,将她拢进自己怀里。
柳明修心里不是没有意外。
她毫无预警地消失两年,生了重病,一直在洛杉矶休养。她绝食、自残,甚至想过就此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一定是遭遇了难以承受的痛苦,否则不会产生那样的念头。
柳明修此刻能感受到的,只有心疼。
他紧紧地拥着她,低声说“蔷儿,对不起。”
“嗯,我也有不好的地方,那个时候要是我坦白告诉你就好了。”谢蔷握住他环在腰间的手,声音轻轻的,“我准备比赛一结束就回来的,可是那天慕尼黑下了大暴雨,城市交通都瘫痪了。是我非要爸爸赶过来陪我过生日,不然爸爸也不会把车开到高架上去”
她说着,声音哽咽,眼眶不由地泛红。
眼泪砸落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烫得他的心也在疼。
柳明修握着她双肩,将她转向自己。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用指腹替她抹泪,“蔷儿,你别哭。你一哭我就心疼。”
谢蔷摇头,眼泪扑簌地往下落。
“你不知道我有多过分,从小爸爸那么疼爱我,可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以后再也不想理爸爸,最讨厌爸爸了。”
“我真的好后悔,我当时为什么要那么说,我应该让爸爸晚一些,等雨停了再来,不来也没有关系。我最喜欢的就是爸爸了。”
她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孩子,情绪支离破碎,到最后连话也说不清楚了。柳明修抱着她,低头吻着她婆娑的泪眼,轻声安抚“谢叔叔没想过会发生意外,你也不想的。”
柳明修一直在医院陪谢蔷待到傍晚,谢正明始终沉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医护人员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迄今为止,他们仍然在等待奇迹的出现。
上午柳明修是开车过来的,离开医院,时间已近六点,等谢蔷情绪渐渐平复,便觉得腹中饥饿。
柳明修带她去了以前他们常去的那家法国餐厅,谢蔷最喜欢这里松露和鱼子酱的味道。经理还是以前那位,提前为他们预留了位置,引他们入座。
刚坐下,余光便留意门口有道熟悉的身影进来。
谢蔷神情意外,“沈哥哥”
和沈文清同行的还有一个女人。
女人黑发黑眸,肤色却白皙异常,加上深邃的五官,应该是中欧混血儿。
神态亲昵地挽着沈文清的手臂,看起来与他关系不浅。
是沈文清新交的女朋友。
遇见熟人,沈文清面上也稍有意外。他用英语和女友交谈,让对方先去过去等他。
沈文清跟他们打招呼,“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他来出差,以前曾经听谢蔷提起过这家餐厅,空闲时间想起,便带女友一起过来。
谢蔷说“她很漂亮。”
沈文清淡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