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一听崔娄秀打算在南疆揭竿而起, 顿时从榻上跳起来。
“反了天了。”老侯爷气的浑身发抖, “珮小子人呢,他手上有兵, 咱们直接杀进南疆,吓崔娄秀一个措手不及。”
“珮小子好歹跟着老夫在军营里呆过, 崔娄秀招募的虾兵蟹将,漕营兵根本就不把他们当回事。”
罗棠笙听了皱眉“爹, 夫君说崔娄秀手下的南疆兵是披了羊皮的海盗,实力不容小觑。”
“海盗”老侯爷顿时恨的咬牙切齿, 咋呼道,“贼胆的东西你爹我这回在小卓那和海盗干了一场”
谢行俭进来找老侯爷,恰巧听到这句话。
“爹咋碰上海盗了”
老侯爷道“小卓上任的地方,百姓鱼龙混杂, 蛮人海盗遍地都是,那海盗青天白日强抢民女, 这种事老夫岂能袖手旁观自然是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帮海贼太猖狂了。”罗棠笙胸膛微微起伏, “敢跑到内陆抢女人, 简直可恶。”
谢行俭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海贼这般放肆, 还不是因为背后有崔娄秀撑腰, 崔娄秀比海盗更恶魔, 天底下没人像他那样没人性,瞒着一城的百姓,做出亲手将寡妇送到海盗床上的肮脏事。
孤女巷
谢行俭脑中精光一闪。
“棠笙, 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罗棠笙目光微抬“什么事”
谢行俭觑了一眼身旁的老侯爷,老侯爷愣了愣,很快哈哈笑着拍大腿“得得得,爹马上就出去,你们小夫妻俩有什么话只管说,嘿嘿。”
罗棠笙嗔怒,掰着手指控诉老侯爷不正经。
谢行俭敛起笑容,将孤女巷的事一五一十的和罗棠笙说了,罗棠笙听完后傻愣半天,随后将崔娄秀从皮子到骨头都骂了个遍。
“袁大人的漕营兵已经登上江南岸口了。”谢行俭低声道,“我等会要跟着袁大人去南疆,江南这边,麻烦你带着居三去一趟孤女巷。”
罗棠笙一窒,大声道“夫君要上战场吗”
“什么战场不战场的,真要打起来,有袁大人的漕营兵在前面顶着呢”
谢行俭安抚的摸摸妻子的手,“我估摸着这场战是要躲不掉的,我本想把你送回京城,但刚才袁大人说,北上的水路已经被他封了,此时恰逢年关,陆路上盗匪多,我自是不能让你走陆路,如此一来,你还是呆在江南府更安全,居三有些功夫在身上,我让他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罗棠笙打断谢行俭,忧心忡忡道“居三还是守着夫君好,我会功夫。”
谢行俭执拗坚持“双拳难敌四手,何况爹不是说了海盗肆无忌惮的往内陆跑,到时候你不不小心碰上了,好歹居三还能帮帮你,再说了,你身边还有两丫鬟,你能自保,那她们呢我担心你傻乎乎的跑上去救丫鬟,反倒将自己赔进去。”
罗棠笙口舌上争不过谢行俭,只好答应留下居三。
“夫君还没说让我去孤女巷干什么呢”
谢行俭暗暗握拳,沉声道“崔娄秀派人在城中散布海盗将要袭港的谣言,约莫明天开始,府城的老百姓就会不约而同的捐献粮食和布衣支援南疆,我要你明天带人去一趟孤女巷,将崔娄秀犯在寡妇身上的罪行曝光于天下。”
“好。”罗棠笙满口答应,“崔娄秀对那些寡妇的作为简直罄竹难书,咱们决计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老百姓蒙在鼓里。”
两人又说了会话,这时,漕营兵过来喊谢行俭“谢大人,我家大人让你过去呢”
“夫君千万要小心。”罗棠笙眼睛微微湿润,细声细气的嘱咐,“战场刀剑无眼,你别逞强往前冲,多想想我,还有远在雁平的爹娘。”
谢行俭小鸡啄米的点头,握着罗棠笙的手愁叹“带你来江南府原是想让你来这散散心,不成想碰上一堆糟心事,你且好好在驿站等着我,等来日回了京城,我再好好陪你。”
罗棠笙泪眼含笑的点点头,喊上丫鬟汀红收拾包裹给谢行俭带上,就这样,谢行俭再次踏上出发南疆的队伍。
漕营兵虽是水将,但由于袁珮是马上行军作战的勇士,因而这些漕营兵的马术也相当了得,拔营启程的队伍浩浩荡荡,为了不给大家前进拖后腿,谢行俭表示不坐马车。
实际上,队伍里有一辆马车,只不过袁珮为了加快行军节奏,特意选了一辆体积小行动快的车轿,是专门给病人向棕坐的,谢行俭有手有脚自然不好意思跟向棕争,因而提出骑马。
教他骑马的是老侯爷,别看老侯爷平时嘻嘻哈哈小老头一个,遇上训兵骑马的课业,老侯爷表现的比韩夫子当初教他读书还要严厉。
磕磕巴巴半天的功夫,屁股和膝盖不知道摔了多少回,在老侯爷的呵斥声和痛骂声中,谢行俭终于学会了骑马,当然了技术很烂,但上路还是可以的。
漕营兵出了江南府后,袁珮下达命令原地休息,这时,被漕营兵严看死守的向棕醒了过来,望着面前整齐划一的漕营兵,向棕呼吸一窒。
再看到眼前陡然放大的面孔,向棕险些背过气去。
“棕哥儿不认识老夫了”老侯爷冷哼。
见向棕眼神闪闪躲躲,老侯爷阴阳怪气的笑“京城人都说向家大公子是个草包病公子,没想到美胚子下面竟窝藏着一颗蛇蝎心肠。”
谢行俭贴着隔窗听的入神,这时棕开了口。
“老侯爷真会装糊涂,本公子变成这样,老侯爷难道不用负责吗”
谢行俭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里面的老侯爷冷冰冰的看着向棕,一字一句道“你以为你奶娘将你皇子的身份告诉你是好事你可知你那个奶娘是什么人,她在罗家行偷窃,后来被老夫杖责三十赶了出去,你娘不知情收了她奶你,她是什么坏性子老夫比谁都清楚,她定是从你娘嘴里得知你是太上皇的庶长子,告诉你”
“侯爷的意思是,奶娘因为怨恨你,所以才挑唆我陷害太子和你”向棕激动的打断老侯爷的话,“可您别忘了,当初太上皇险些就知道我的存在了,是你是你在背后帮着宫里那个女人销毁了我存在的证据,如若你当初不插手,我会是现在这幅鬼样子吗”
向棕一口气说了大段的话,胸口起伏的厉害。
偷听的谢行俭似乎明白了为何向棕执着陷害罗家了,如果老侯爷当年真的和皇贵妃携手抹去了向棕的印记,那么向棕的怨恨就说的通了。
向棕的一席话戳中了老侯爷的穴道,老侯爷噗通一下抱拳跪下,赔罪道“当年老夫所为的确不妥,你现在想打想骂,悉听尊便,但老夫自认为当年没做错,你若活在宫中,未必有现在这么自由,要知道,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龙潭虎穴”
说着,老侯爷扯下腰间的鞭子双手奉上。
谢行俭一听老侯爷负荆请罪,顿时急了,正准备撩帘子进去时,手被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徐尧律按住,徐尧律对谢行俭无声的摇摇头。
屋内,向棕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地的老侯爷,突然笑了,笑声中竟有几分心酸。
“自由苟延残喘的自由我要来干什么我现在就是将你千刀万剐也没用了,我的身子坏了,原本属于我的皇子位份也早就不存在了,我娘更回不来。”
谢行俭听的很不是滋味,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向棕,他指不定做的比向棕更绝。
老侯爷悲哀的看着向棕,叹道“即便老夫此时不该说话,但老夫还是想跟你说一句,孩子,你错了,自古后宫比朝廷的水还要深,你以为皇贵妃将你送给向夫人是害你是皇贵妃嫉妒你娘先生下太上皇的长子,这点毋庸置疑。”
“可你只知其一,不知有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