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传的沸沸扬扬, 其间又不知演变成了怎样香艳的话本,程景听到之后简直要气炸了肺, 气冲冲地跑来找沈清,结果发现夫妻俩正一起翻书给孩子起名字,程萱想到一个,沈清就用正楷端端正正地写在宣纸之上,两人相处融洽, 一颦一笑间皆是温情, 这一幕太美好,让一肚子火的程景看了,也不得不按耐一下心情。
沈清见程景来了,将笔放下,与程萱交代几句就去了书房, 书房里程景根本就坐不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外面传的你也都听过了吧,这肯定是方家那窝杂种散出去的, 真是欺人太甚, 你想怎么办”
沈清站在桌后,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斜照进来,在他的侧脸上蒙上一层橘色的光芒,睫毛似乎也被镀成金色, 轻轻的、颤颤的,掩盖住了眼里的朦胧晦暗,他将刚刚写着名字的宣纸轻轻压在黄玉镇纸下, 整个人沉静如水,与程景的坐定不安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清从桌后走出来,反问道“那你想怎么对付方家”
“我”程景语塞了,他也想过这个问题,难道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也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程景自问做不出,总觉得这样做落了下乘,可若是在皇上面前告方家一状又觉得小题大做了些,关键是流言这东西不好查根源,其中又有多少人家浑水摸鱼推波助澜,很可能告不了还被反咬一口。
沈清再问出一个问题“你觉得为什么方家不好对付”
程景开始沉下心来思考“方江河这个老家伙很是老奸巨猾,单论势力的话,我侯府也不怕他,关键是如今有皇上这层关系,我们做事就多了几分顾忌。”
“事情的关键就在这里,所以小打小闹没有意思,打蛇打七寸,一出手,就要打到他怕。”
沈清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有金玉相撞之音,有雷霆劈斩之势,程景明显兴奋起来,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压着嗓子问“怎么做”
沈清呵呵一笑“方家如今的荣耀来自于皇上,那就从这里入手吧。”
方家对于沈清的针对越来越明显,朝中一些人不知是什么想法,也开始疏远他,而处于风暴眼中的沈清却一直平平淡淡,一点反击都没有,颇有逆来顺受的样子,就在众人觉得沈清是认怂的时候,京城中发生了几件事。
第一件,江南涉事官员的判决下来了,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方天赐,方天赐作为身死之人,但他生前在江南的所作所为依旧是被披露了出来,充分印证了“作威作福鱼肉百姓”这几个字,最让人气愤的就是方天赐看上了一有夫之妇,为了把她弄到手里,不惜做局害死了这女子的丈夫,连家里的一对稚子也都死了,好好地一家就这么没了,这女子气愤不过,最终吊死在屋内,而罪魁祸首方天赐竟然只是跟官府打了一个招呼就大摇大摆地回去了。
这件事传出去之后,京城的百姓都说方天赐死了还算便宜了,这样的人就应该剥皮抽筋下到十八层地狱。
紧接着就是第二件,还是关于方天赐,因为方天赐的死因终于查出来了,刑部将上报结果报给皇上之后,皇上直接就命人将宁简提到了跟前,面对如山铁证,宁简也承认了,他跪在傅修面前,低着头,再无一丝往日的爽朗“方天赐之死是我与荣家合手的,我本来不知道方天赐被关在哪里,但我知道看押方天赐的侍卫中有秦云,秦云这个人心性单纯,他对我也没有防备,我就从他口中套出了方天赐的位置,告诉了荣家,后来又利用秦云送去了带有迷药的饭菜,至于杀方天赐的人是荣家自己安排的。”
傅修简直不能相信,这个他印象中一向耿直还带点鲁莽的铮铮汉子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他几乎是咬着牙问道“秦云真是你杀的”
宁简目光呆滞,颓然地点了点头,傅修一脚踢过去,挟着雷霆之怒,重重的力道落在宁简心口,踢翻了他的人,也踢断了这些年的情谊,宁简翻倒在地,猛的喷出一口血,仍然挣扎着爬了起来。
“你怎么下的去手”
傅修难以接受,宁简是一开始就跟着他的人啊,当年宁简家境清寒,是他看中了他一身武功和洒落的性子才收为己用,没想到最后他竟然可以拿刀对着昔日的兄弟,他实在想不通,而这样的人,还是他亲自派到沈清跟前去的。
宁简笑起来,没有声音,映着唇腔内的鲜血,带着无尽的落拓与荒凉“我只是觉得我和沈清相似的情况,他来的还比我晚,可为什么他高居庙堂之上享尽荣光的时候,我只得了一个虚名官职呢于是荣家找到我的时候我就应了,我终究想让他不顺一次的。”
宁简和荣家人一起判了流放,程景还觉得便宜了他,沈清倒是无所谓“他活不了多久的,方家不会放过他的。”
程景想想也是,问沈清“刑部这次查案查的这么快,有你的手笔吗”
“肯定有啊”,沈清倒很干脆“知道方天赐死以后我就把宁简身边那个奴婢控制起来了,她只是荣家的一枚棋子,如今树倒猢狲散,她也没什么好坚持的,将宁简与荣家联系的时间、地点,商议了哪些内容都说了个清清楚楚,回京之后我就把她送到了刑部。”
“那方家知道方天赐之死与你无关之后,是不是就不会揪着你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