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 应颜披着毛毯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 应颜坐在坐在桌子前打开本子, 目光深思凝重地想了一番, 而后拿笔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地记下孙子兵法之第三十四计苦肉计,括号, 打勾。
放下笔, 应颜盯着“苦肉计”三个字想了想, 似乎觉得有点不对,于是又立刻把“苦肉计”三个字打了个大大的叉, 改为美人计。
她想,一定是今晚月色下的她太过绝代凄美, 才能成功俘获他的心。
应颜想了想便低头抿嘴笑了起来。
第二天应颜一睁开眼醒来, 立刻先吸了吸鼻子,而后猛地坐了起来。
她的感冒好了
仿若乌云退散,天都立刻放晴了,应颜高兴得简直想仰天长啸。
听到外面似乎有动静,应颜“唰”的一下子揭开被子,下了床套上衣服就要往外冲, 想了想又立刻停住, 而后调整克制了一下表情, 双手背后, 慢慢地踱步走了出去。
病床上的张迎康已经醒了过来, 刚刚男护工已经给他清洗好了身体, 此时他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湿气, 长长的睫毛轻轻掀动,目光专注地静静看着窗外。
应颜看到张迎康右手的两根手指还在轻轻弹动,显然代表着今天他的心情很不错。
应颜一看,立刻忘记矜持,一溜小跑过去,站在床边使劲地吸了吸鼻子,而后拿眼角瞄着张迎康状似不经意道“我感冒好了,不会传染给你了。”
这句话所想表达的中心思想,很明显。
张迎康抬眼看着应颜,看了好一会,才侧过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应颜立刻一喜,而后又微微拧眉,一边瞟着张迎康一边嘴里“嗯嗯”道“嗯那个我们昨晚说的是六下还是八下来着的”
装的还挺像模像样。
张迎康听到应颜的话聚眉回想了下,而后同样神色认真道“我记得好像是两下还是三下”
应颜一听立刻就急了,赶忙伸出一只手直摆手“不是,不是,是五下,明明是五下,你都答应我了,不能耍赖。”
“哦。”张迎康看着应颜翘翘嘴角“你记得还挺清楚。”
应颜立刻知道他是故意的了,似乎觉得有些没面子,便把脸一撇,鼓着脸,道“总共就五下,都数了多少次啦。”
张迎康听了后静静地看着应颜,眼里似乎在涌动着什么。
好一会,张迎康终于垂下视线,淡淡道“你确定你真的不是慕残者吗”
应颜抬头看着张迎康摇摇头认真道“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慕残者,但是我确定的是,我肯定喜欢你。”
应颜目光深情地看着张迎康。
当年张迎康走了后,应颜一开始的确是看起来没多大反应,依旧每天在老胡同里从这家到那家蹭着各种各样的好吃的,短短几天就胖了五斤。
看起来依旧无忧无虑,开开心心。
可是,后来,她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便情绪低落了下来,变得吃什么都没有了胃口,而后越来越瘦越来越瘦,再也没胖起来过。
那时候应颜还曾忧心忡忡地去找了爷爷,想让爷爷替她把把脉,看看她是不是生了什么重病。
爷爷不愧是人人称颂的老神医,只扫了一眼她那双呆滞无神的眼睛就看出了病症,摇头叹息说她这是患了相思病。
或许长大了就好了。
张迎康盯着应颜眼里的认真看了好一会,而后侧过头,静静地垂下眼
应颜立刻追问道“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张迎康沉默了一会,而后抬起眉看着应颜。
应颜立刻双眼双眼亮晶晶地期待着。
张迎康刚要说什么,下一秒突然拧起眉,唇线紧绷,而后猛地闭眼把头狠狠地压进了枕头里。
应颜一愣,而后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蹲下来焦急地问道“是不是头又痛了”
张迎康没否认,闭着眼,声音极轻地“嗯”了一声。
这是车祸后遗症,间歇性的疼痛经常会发生,没办法根治,只能靠药物止痛,或者靠按摩来缓解。
类似这类的疼痛很多,且几乎都会伴随着他一生。
而这些,对张迎康来说,根本不是最痛苦的。
张迎康抿紧唇,紧紧地咬着牙。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所期待了。
应颜已经将双手放到他头部的几个穴位上快速地按摩了起来,声音还微微颤抖道“有没有好一点了是不是很痛”
过了好一会儿,张迎康才慢慢地松开皱紧着的眉头。
他的脸色很苍白,额头正冒着细小冷汗,嘴唇淡到几乎无色,看起来脆弱不堪,不过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平静安然,仿佛并没有在意刚刚的疼痛,又或是早已习惯忍受。
总之,不管是哪个,都让应颜心疼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已经没事了。”
张迎康很快便恢复了过来,看着应颜的快要哭了的样,还朝她温柔地笑了一下,安慰着她。
除了他那依旧惨白着的唇色,真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应颜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的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种被剧烈撕扯着的、特别无能为力的痛苦。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她刚觉得他今天快乐了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