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沉的嗓音中带了微不可查的期待, 脚步也缓了下来, 静静地看着她。
冷不丁微凉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冰芜单手勾住他的脖颈, 另一手往他额头上探去,触手温凉的触感, 没有任何异常, 狐疑道“没生病啊, 怎么今日如此不正常”
逸虚闻言定定地看着她, 不言语。
直接把怀里抱着的人看得心虚了,冰芜偏了偏头,催促道“不是说回昆仑山么再不走天黑了。”
一定是她看错了, 她刚才竟然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委屈堂堂一个帝君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眼神,肯定是她看错了,冰芜想。
身后跟着的雪倾一脸无语地听着她家公主和苍山帝君的对话, 嘴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
心中不由暗自悱恻公主平日里多么聪慧的一个人, 竟然听不出帝君话里的意思,莫非真的同凡间所说的“一孕傻三年, 那个公主岂不是要傻上好多年
冰芜可不知道雪倾的暗自悱恻,她正想着昆仑山玉清宫的那一堆糟心事,她期盼这孩子的到来, 可不代表别人也期盼。
为了万无一失, 她必须好好想想怎么处理玉清宫那堆糟心事。
一路无话,也不知他身上熏的什么香,走了好一会儿后就熏得她昏昏欲睡,等走到南天门时, 早已沉睡不觉人事。
南天门外停着一辆古沉木打造的长车,通体乌色,四翼雕刻着蟠龙纹。淮笙一见到自家帝君横抱着一个神女走出南天门,立即拉开紧闭的长车。
瞬间一股冰寒之气从长车内溢出,伴随着清新淡雅的香气弥漫在空中。
淮笙躬身行礼道“帝君,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逸虚皱了皱眉,垂眸发现怀里的人依旧沉睡,声音极轻的应了一声“嗯。”
长车内的软塌上铺了一层软软的白毛,逸虚把怀里的人轻轻地放上去,维持半俯身的动作,抬手握住她的双臂从他脖颈后拉下,又扯过一旁的软被给她盖上。
这才顺势坐在软塌边上,见她双眼始终紧闭,逸虚长睫敛下,遮住了眸底忽暗忽明的变化,明明对他毫不防备,却又始终不肯对他敞开心胸,这究竟是为何
本以为她一向如此,可她对造不成威胁的凌云防备有加,对他却毫无防备
长车外雪倾见苍山帝君将自家公主抱进长车后,才抬眸打量起这辆漆黑的长车,里头散发出来的冰寒之气虽不如玉清宫,但也不差多少,她也是好奇得紧。
要知道昆仑山上的冰川可是自混沌起就存在的,经年不化,玉清宫屹立在昆仑山冰川之巅,寒气更是冷冽入骨,一般的神仙根本靠近不得。
唯有修为高深的上神或者本身就是冰、水属性的神仙才能受得住的那股寒气。
这长车里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能使长车里的寒气如此浓郁。
目光扫过,很快雪倾就发现了寒气来源,长车中央有一樽龙首鎏金的小鼎,冰寒之气就是从那里头散发出的。
淮笙见雪倾迟迟不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了然道“那是无尽海海底凝结的天玄冰,至寒之物,水火难融。”
雪倾闻言有些诧异,随即恍然大悟道“天玄冰,怪不得。”无尽海那地常有凶兽出没,且又常年暴雨不息,久而久之无尽海就成了六界的十大险地之一,鲜少有神仙踏足。
也不知这块天玄冰如何来的,不过用在取冷上倒是可惜了,雪倾有些可惜地看着那樽小鼎,这若是用来修炼想来应该能事半功倍罢
淮笙可不知雪倾内心所想,以为她畏天玄冰的寒冷之气,遂善解人意道“神女不必担心,古沉木制成的长车能隔绝严寒酷热,车门合上,你我二人坐在长车外是不会受冰寒之气的影响。”
雪倾无语地看了淮笙一眼,头一次见到比花音还不会看脸色的神官,他是哪只眼看出她畏寒了昆仑山的神族能畏惧这点寒冷之气
“走罢。”
此时长车里正好传出一声极轻的低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通体漆黑的古沉木长车驾着白云远去,很快便从气派的南天门门前消失。
长车离开后,从云镜中破开走出来一个身材修长,英俊不凡的神君,他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长车消失的方向,眸中怅然若失,连眉间艳丽的火纹都暗淡了不少。
身后的神侍不解的提醒道“神君朱雀真君还等着呢。”
这位备受真君和夫人宠爱的小神君也不知怎么了,方才从南天门出来还好好的,谁知见到苍山帝君抱着一个神女从南天门走出就怔住了。
且一愣就是许久,在云层里看到那辆长车消失才有了动静。
年轻的神君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道“嗯。”
天玄冰的作用很明显,这几日她睡着了也不安分,翻来覆去的折腾,今日在长车这样的地方竟是难得的好眠。逸虚坐在软塌边上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唤醒她。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天玄冰散发出的寒冰之气愈来愈重,不仅将整个长车布满冰寒之气,更是有不少寒气被软塌上沉睡的人纳入体内。
逸虚见状指尖凝出一道神力将软塌上的人罩住,伸手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掀起一角,抓住她一只手腕探起了脉搏。
正巧,软塌上躺着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睡了多时,她眼睛里还有些茫然之色。
逸虚细细探了脉也没发现有何不妥,心下稍安,温声问道“身上可有不妥之处”
冰芜摇了摇头,目光一扫就知道了他们正在回昆仑山的路上,起身后道“对了,刚才那股寒气呢”
“我方才见你寒气入体,就将它用神力隔绝了。”想了想又确认道“寒气入体,没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