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向来不是光明所笼罩的大地,这儿贫瘠野蛮,毫无法则可言,他们崇拜的只有力量,七大罪在魔族身上展现地淋漓尽致。
魔域每诞生一代君王,就会举办一场血日宴,以万民信仰为君王洗礼,而洗礼完毕的君王也会融合数代君王的力量,最终成为真真正正的魔域之主。然而,千年之前,魔域新诞生的王,也就是沈临渊,原先是仙界的剑修,与魔族对立已久,又因为虚化之镜被困了许久,所以他迟迟都没有举行血日宴,魔域大部分人也没有见过这位名义上的“魔君”。
可以说,如今的沈临渊,还不能完完全全算是魔域之主。
魔族本就不似仙族,用道德和良知约束自我,一个形同虚设的王最容易使得人心浮动,欲望汹涌。
沈临渊被困在虚化之镜的千年内,魔域上下大小事宜都由魔域十二宫宫主接管。人一旦沾染了权力,就很能再放下了,更别说魔。所以当听说魔君归来时,十二宫宫主们的表情煞是好看。
不断增长的欲念,在听说沈临渊与仙君大战一场,受了重伤时,被扩大到了极致。
与心思各异的上位者不同,下等的魔族只是单纯好奇这位新的魔君长什么模样,有如何强大的力量,若是能带领他们杀上仙界,好好教训一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眼高于顶的仙人,那便更好了。
“吼吼吼”
凶兽发出震天的嘶吼,几乎能震破所有人的耳膜,也让所有人的血液在这一刻躁动了起来。
血日宴,开始了。
魔族们设想过千万次新的魔君应该是什么模样,有人觉得既然魔君原本是仙君,那定然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一样,端的是一个云淡风轻的态度,也有人说既然这代魔君能屠尽整个宗门,那他定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关于沈临渊的相貌,魔族们有过诸多猜测,然而不论是哪种猜测,也抵不上如今眼前所见之景。
在这千年间诞生的,年轻的魔族在见到那个人影时,眼底一下子就浮现出了惊艳。魔族好美色,似乎已经成了定律。而那些老一辈的魔族,在见到那种熟悉的脸时,却是止不住的浑身一颤。
在更早之前,久到他们快要忘记的那段岁月里,曾有一个让他们惊惧不已的宗门,而有两个人的名字,每每午夜梦回想起来,都要惊起一身冷汗。
踏仙门的沈临渊与越止戈。
惊艳绝伦的少年修士,初生牛犊不怕虎,带着势如破竹的气魄,那个年代诞生的魔族几乎都活在这两个人的阴影之下。每每与正道对上,只要看见白底纹鹰的袍子,就会萌生出退败之心。
与踏仙门对上,无异于死路一条,这是当初所有魔族默认的铁律。
然而,就是这样无所不能,仿若庞然大物,让整个魔域为之震动的宗门,却在血火交融的那一天化为了乌有。比血池更加浓郁汹涌的鲜血,自这座巍峨的山巅滚落,悲鸣与雷声最终淹没在汹涌的火海之下。自滚滚炼狱中,魔域空了百年的君王诞生了。
没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夜之间,被整个魔域无比忌惮的踏仙门众人,在那场灾难中,几乎无人幸免,唯一的幸存者,一个成了魔域的新王,一个成了仙界的仙君。曾经情同手足的同门,似乎有了不可跨越的鸿沟。
然而,那些年的痛苦回忆,在见到新魔君的面容时,一下子就回忆起来了
“父亲,您也在为王的诞生而欣喜吗”年幼的魔族闪着眼眸问道,而他的父亲则哆嗦着端起酒杯喝了口,掩饰自己的胆怯,胡乱应了声。辛辣的酒液灌入喉口,老魔物偷偷瞥向王座上的魔君。
他看见了一双如黑色深渊的眼睛。
尽管带着笑,却让人不寒而栗。尽管那漫不经心,却也无人敢轻视。
他偷偷松了口气。
早在十二宫的侍者上门来透露出来意时,他就已经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即便魔君曾是仙界的修士,可如今,他却是这片蛮荒之地的主人,他足以掌握每一个生灵的性命,这是天道赐予对方的权力。
而那些看不清局势的魔物,终究会成为血日宴的祭品。
老魔物砸了砸舌,感受着酒液跳动在味蕾间的芬芳,接着对自己的儿子道“去吧,去歌颂王的诞生。”
魔君落座之后,血日宴就正式开始了。魔族们将要割下手指,猩红的血液融入酒水间,并把它献于他们无上的君王,代表着他们永不背叛的忠诚。身为魔域十二宫之首,翎是第一个献酒的。
与闯入虚化之镜时的嚣张诡魅不同,身处魔域的翎似乎展现了他无上的忠诚,他没有任何犹豫就割开了自己的手指,让鲜血融于酒水,单膝跪地,头颅低垂,他将杯盏递给沈临渊,仿佛是拼尽全力才压下声音里的颤抖“感谢您的归来,我等的王。”
沈临渊觑了他一眼,仿若没察觉到他近乎狂热的态度,只是轻描淡写嗯了声,接过杯盏一饮而尽,算是接受了对方的投诚。
有翎打头,十二宫的主人也陆陆续续上来献上血之酒。然而,就在接到最后几位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第九宫的宫主比起前面几位宫主的谦卑忠诚,显然并未将眼前的人放在眼里,甚至在面对“魔域之主”时,眼底仍旧夹杂着不屑与排斥,他连酒杯都未拿,也不曾俯首称臣,只是那样盯着沈临渊,意有所指地道“我听说,您先前曾是仙界的修士。想来,当年在您手下枉死的魔类也不少吧。”
此言一出,底下所有人都察觉到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