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端愣了一瞬,接着那双霜雪般的外壳慢慢融化,露出里面的些许尖刺,他不轻不重地拉开沈临渊的手,轻声道“那就要看看世子殿下的底线是在哪里了。”
“呵。”沈临渊冷笑着靠了回去,“你倒是牙尖嘴利的很。”
越无端拱了拱手“多谢世子夸奖。”
沈临渊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对方脸上的骄傲让他心烦意乱,总想着狠狠扯下才甘心,可又觉得眼前的人失了这份傲骨,便像失了颜色,再让他提不起半分兴致。
“走吧。”良久,沈临渊才吐出这两个字。
只是,没走多久,宫人们的骚动却让两人停下了脚步。
“华清池那里死人了。”
“听说是静安侯府家的下人呢。”
“不小心掉下了水,救上来时已经没气了。”
细碎的议论声一句接一句传入两人的耳中,越无端的脑海里几乎电光火石想到了一个人名来福。
在那一瞬间,越无端的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慌乱的宫人们见到沈临渊后,又纷纷避让开来,空旷的道路上,一具小厮的尸体躺在那里。
对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双目突出,双手死死扼住了自己的脖子,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遭遇死亡。
是来福
越无端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会闪现过对方羞赧的笑,一会又闪现过对方惊恐的死状,最后那张脸和兰儿临死前的惊恐神色重合在一起,让他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胸腔间的悲愤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来福的尸体旁边还站着位华服公子,对方的容貌很是妖冶,一双桃花眼不笑而弯,可眼底的恶意却让人如芒刺在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昭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封焱。
他轻蔑地瞧了眼来福的尸体,又将那傲慢的笑落到沈临渊身上,拍拍手,笑道“抱歉,抱歉,不知是岁表哥府上的小厮,还以为是哪个刺客,把我吓了一跳,不知怎的,他就跌了下去。我在这里给岁表哥赔个不是,想来表哥大人有大量,不会因为一个下人和我置气。”
说着,也不等沈临渊反应,封焱就领着下人,哈哈大笑地扬长而去。
那笑声尖锐刺耳,让越无端浑身的骨血都冻了起来。
来往的宫人战战兢兢地收拾起来福的尸体,可眼中对于尸体的惧怕倒是没有流露出几分,仿佛已经见怪不怪,倒像是害怕自己办事不当受了主子责罚。
越无端握紧双拳,怒火升腾到了极点。
接着,他就听见沈临渊那散漫的语气这样传来“气吗恨吗”
沈临渊转了个方向,黝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越无端,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正吸引着你步步沦陷。
“金钱也好,生死也罢,这就是权势能带来的一切。”
越无端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露出了一个凉薄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
“世子与这些人,也并无分别。”
沈临渊不怒反笑“那又如何。”素白的手指在椅背上轻点两下,语气中似乎带着讥笑。“你一无权,二无势,想用什么来和这座权力的高山对抗”
对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柄尖刀,刺得越无端遍体鳞伤,他仿佛行走在黑暗中,四周皆是朽木与枯骨,没有一丝光亮。
越无端浑浑噩噩地跪在了地上。
可蓦然,那道熟悉的声音却又像一道曙光,强硬地撕开了这黑暗的幕布。
那根素白的手指轻点在他的下巴上,那人的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深意,他如此说道“我朝自建立起,大理寺的威名便传遍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直至先帝起,皇帝偏信偏听,这把曾经杀人不见血的刀才渐渐被人忘却。”
“你能做的,就是捡起这把上诛昏聩,下伐奸佞的剑。”
“我要你成为大夏朝最锋利的剑。”
一个又一个坚实的字,狠狠砸开了夜幕,将越无端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他的脸上闪过一瞬迷茫,让他堕入深渊的是眼前的男人,救他出深渊的也是这个男人。
他忽然抬手握住了那根冰凉的手指,“来福死的时候,你难过吗”
沈临渊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抽回手指,神色淡漠,声音无情到了极致。
“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而已。”
说着,他慢慢转动轮椅,往前走去,脸上的神色竟无一人看的懂。
身后,越无端缓缓站了起来。青年的身形站在艳阳下,再抬眼时,那双清冽的眼眸中再无迷茫,有的只是坚毅与决然。
很多年以后,人们提起已经官至大理寺卿的越无端时,总是会想到他的杀伐果断,想到他让文武百官乃至帝王都战栗的刚正不阿。
越无端,是大夏朝看不见却也最锋利的一把剑,是衡量整个王朝的一杆无形的秤。
作者有话要说 大理寺相当于现在的最高法院
至于大夏朝初建时大理寺的权力有多高么,可以参考美国的三权分立,也就是说它可以和皇权抗争一二。
小越我不动刀动武,但我要用笔杆子用正义用证据用权威将你钉死在耻辱柱上。
社会我越哥,人美话不多
沈大佬声嘶力竭守护我最好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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