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家属在手术室外等了多久, 祁景就等了多久, 期间不时有疑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祁景神色淡漠, 只是静静等待。
“咔哒”一声响, 约莫五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祁景缓缓抬眸, 视线落在那一道被家属围着的身影上。祁景听到他说,那个叫程锦的少年, 手术成功了。
“景崽。”安戮一出手术室的门,注意力几乎就被双手插兜,倚靠着墙的少年全部吸引了,他耐心回应家属, 家属离开后,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少年浑身萦绕的淡淡孤寂,让他心头一疼。
祁景没有说话, 只是抬眸看他, 五个多小时的, 聚精会神的手术,让男人的眉宇充满了疲惫,眼眶布满了血丝。
“景崽, 我”安戮心里不舒服,少年身上淡淡的疏离,让他胸口发闷,像堵了一口大石头。想到程锦的事, 他正准备开口解释,忽的手机响起。
安戮随意瞥了眼,正准备挂断,却在看到备注时顿了下。
“景崽,你等我下,我接个电话。”安戮打了个招呼,匆匆寻了个偏僻的地方接电话,隔得有些远,显然是不愿意让祁景听到。
背对着,祁景也看不到安戮脸上的情绪。
约莫过了三分钟,安戮才回来,手里捏着手机,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哥不是说手术后有话要跟我说吗我等了哥哥五个多小时呢。”祁景打破了寂静沉闷的气氛,“还是说哥哥对我无话可说”
“祁景,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和你在一起。”这是安戮第一次如此疏离地叫祁景的名字,疏离地称呼,无情地拒绝。
祁景瞳孔微微睁大,一把拽住安戮的手,“哥哥,你在开玩笑吗”他的手放在安戮的胸口上,“我可以感受得出来,哥哥也是喜欢我的。”
“你是我兄弟的孩子,我只是把你当成晚辈。”安戮目光平静地看他,缓缓将那只被祁景攥住的手收回来,拉开了与他的拒绝,仿佛在两人之间划上了一道无情的线,狠狠隔离开来。
“你撒谎。”祁景话语笃定,他被安戮的拒绝和淡漠伤到了,眼眶隐隐猩红,“我相信我感受到的,人说的话会骗人,但心不会。安戮,你是不是有其他顾虑,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说到最后,祁景眼神带着一丝祈求。
“我只是把你当晚辈,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不久后我就会和他订婚,结婚。”
“我不相信。”祁景低吼,双手握着安戮的肩膀,力道发紧,垂眸看他,“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喜欢的人就是程锦,刚刚你也看到他了不是吗我很早就喜欢他,不过他身体不好,我们才一直没有进一步发展,不过在我特地为他研究的药物下,还有今天手术的成功,以后我们就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祁景听着他字字句句是“程锦”,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温柔,心脏如同被巨兽的利爪撕扯般疼痛。
“即便你喜欢他,会失去我,你也愿意吗”祁景一字一句地问,这一瞬间,祁景不确定了,安戮的表情,333那里好感度一直停留在79,没有上升到恋人间的爱,难道安戮真的不喜欢他,不爱他吗
“你快十八岁了,我答应了你爸妈要照顾你,却没说要照顾你一辈子。”安戮的话几近冷漠无情,间接地回复了祁景的问题。
祁景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安戮垂眸,不敢去看少年离开的背影,他的手颤抖着,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上前拉住少年,不让他离开。
医院天台,此时夜色已深,夜幕上,月光被乌云遮蔽,留下一大片的阴影,零星的几颗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光,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般。
安戮坐在角落,身上还穿着没有褪下去的白大褂,仰头,喝酒,只一口,就喝了大半瓶。
地上滚落着几个空空的酒瓶,还有一些还没开封过的酒。
安戮的头往后仰,将受手上的酒一饮而尽,呼吸沉重而急促,将空了的酒瓶随意丢开,又重新开了一瓶。
“安先生,抱歉,那个原本得了绝症要捐献心脏的病人,刚刚发生车祸,心脏破裂死亡了,我们短时间内再也找不到和祁少爷相匹配的心脏。”
不久前的电话一遍又一遍萦绕在耳边。
还有半年多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到祁景的十八岁生病了。
从祁景三岁多做完那场手术开始,十四年来,安戮除了每年每月的求神拜佛,一直坚持做的是寻找适合移植给祁景心脏的人,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一切只能靠缘分,幸好几年前,他就找到了这么一个人,也同意在死后将心脏捐献给祁景。
安戮本打算先给程锦手术,确定万无一失后再亲自给祁景做手术,确保万无一失,甚至在之前出了手术室的门,看到少年的瞬间,就想告诉他,他们或许是可以在一起的,少年说得没错,心是骗不了人的,而如今,他对少年说了那般残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