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涪心魔身好奇地看着他。
净音就回答道,“我就是想着,如果皈依日的时候这孩子身上的桃红因缘线都已经显现出来了,我们说不定可以借一借皈依礼的力量帮他将这些因缘线修剪一二。”
净涪心魔身仔细想了想,斩断净音的幻想。
“但应该也没有什么用。”
净音叹了一口气,很有些失望。
他很快转移话题,“师弟你怎地回来了不是还在天地之外静修的吗”
净涪心魔身叹道,“就是发现了真知他身上的问题,便回来走这一趟。”
净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却说真知沙弥那边,直到得他走出一段距离以后,才放慢了脚步。
那沙弥僧回头往他们走出来的方向看得一眼,又仔细打量真知沙弥的脸色,面上不觉显出几分凝重来。
真知沙弥自己也是心情复杂,一时间竟没有发现身边沙弥僧的异常。
直到得他们回到僧舍,沙弥僧在庭院里停下脚步,真知沙弥才恍然回神,也一时站定,回身看着那沙弥僧。
沙弥僧沐浴着皎白的月光,定睛认真看着他,“真知,你到底是怎么了”
真知沙弥没有应声。
若是往常时候,真知沙弥听到这样一个越线的问题,他必是要拿几句话虚掩过去的。
可是大概是早先这沙弥僧将他推入烛光时候那手的温度还残留在他的脊背上,真知沙弥竟然犹疑了。
那沙弥僧也没有继续追问,就只那般看着他。
真知沙弥张了张嘴,“方才那位大和尚”
那沙弥僧应了一声,“嗯,那位大和尚他怎么了”
真知沙弥也不知怎么想的,就道,“他让我叫他师叔。”
沙弥僧听得,先是愣了一愣,随即那面上眼底尽皆被欢喜给点亮了。
“是吗那真的太好了真知,你的未来是真的要定下来了啊”
真知沙弥被沙弥僧的这声低呼吓得下意识打出了一道法决,锁住他们这边的动静。
直到看见真知沙弥的动作,沙弥僧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捂住了嘴,眼睛更是小心地往周边转过一圈又一圈,生怕因为自己方才没有如何控制的声音惊扰到其他的各位沙弥僧。
待确定无事以后,这沙弥僧才终于能够放松下来。
“看我,都忘记时间了,幸好没有打扰到其他师兄弟,不然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真知沙弥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那沙弥僧又抬眼看向真知沙弥,连声问道,“那位大和尚是什么样的真知你可问过他的法号他又是哪个堂院的大和尚是我藏经阁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真知沙弥也是一阵发愣,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迎着身边同伴的目光,真知沙弥吞了吞口水,说道,“他,他就是净涪法师”
“什么净涪法师”
这一刻,只觉得耳膜一阵阵发痛的真知沙弥无比庆幸自己早先已经锁住了这边的动静。
否则,怕是这一片地界的师兄弟都要被吵出来了
不,应该说是整个妙音寺怕都会被那个名字给炸翻了天。
毕竟,那可是净涪法师啊
他们妙音寺所以能够稳当、扎实地往前走的真正底气啊。
整个妙音寺上下,哪一个能在这个名字面前安坐不动
真知沙弥一面伸手按揉着自己的耳朵,一面思量着。
那边厢的沙弥僧才刚刚稳定了一点心绪,眼角余光就瞥见了真知沙弥自刚才开始就擎着的那盏灯烛。
早先他们过去的时候,他记得清清楚楚,真知手里是什么都没有的,可现在,他却拿了一盏灯烛
也就是说,这盏灯烛是净涪法师给予真知他的见面礼吗
沙弥僧这般想着,眼睛就定在了那盏油灯上,怎么都挪不开去。
有那么一瞬间,真知沙弥的心头闪过了许多的想法。
那一个个的猜测就像是天穹上的云层,堆砌挤压在一起,几乎要将整个天穹都给遮蔽住。
但就在光线被吞没大半以前,真知沙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就凝神去看沙弥僧的眼睛,却发现
那双眼睛还是明亮坦荡的,哪怕他人就在夜色里站着,也仍旧没有生出一点阴霾。
真知沙弥不觉定住,紧贴在灯盏上的手指动了动。
“嗯。”他将那盏油灯往上举了举,让那沙弥僧看得更清楚一点,“确实就是它。”
那沙弥僧的目光仍旧流连在那盏油灯上,就像是在膜拜着一件至宝,一件圣物。
但,他的脚仍旧立在原地,双手也仍旧贴着身体垂放着。
或许它们曾经蠢蠢欲动,但它们到底停在了原本的位置,没有向真知沙弥的方向多靠近哪怕是一寸的距离。
真知沙弥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可在这一刻,他笑着将手里的灯盏往那沙弥僧的方向递,“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个算不算是见面礼。”
“啊”沙弥僧没听明白真知沙弥的话,或者说他此刻所有的心思都锁在那盏油灯上,根本抽不出一丝一缕来理解真知的意思,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怎么说”
真知沙弥也不在意,“因为净涪大和尚不是在我改口的时候将它送给我的。”
沙弥僧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哦,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是什么样,真知沙弥怕这个友人自己都不明白。
他摇摇头,索性直接将灯盏往那沙弥僧手里一塞。
“看吧,看够了就将它还给我。”
他转身要走,但那沙弥僧却一把拉住了他,重又将那盏油灯给推了回来。
“别别别”
那沙弥僧连声道,“这等珍贵的东西我可不敢拿着,还是你拿着。”
真知沙弥拿着灯盏,很有些无奈。
那沙弥僧却言辞振振。
“你放我手上,我怕我自己会按捺不住将它给抢了,也怕一个不小心将它的哪里给刮了蹭了,还是你自己拿着。”
“你拿着,我才敢看,你不拿着,我是怎么都不敢拿的。”
真知沙弥沉默看着那沙弥僧一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行吧。”
净涪心魔身收回目光,对净音道,“师兄,寺里这一代的弟子也很不错啊。”
净音也看见了那庭院里的一幕幕,很有些骄傲。
“也还行吧。”
净涪心魔身笑着摇摇头,“那我便先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情,还得师兄你多留心。”
净音是不留他的。
在他看来,净涪这个师弟还是早些回到那片星空中静修才好。
“回去吧,也别太惦记寺里,我都看着你,你莫要平白耽误了自己的修行。”
净涪心魔身起身,却对净音笑,“师兄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净音无奈地摇头。
净涪心魔身又对着寺里某个方向合掌一礼,才转身走出了景浩界天地。
直到目送净涪心魔身走出景浩界天地胎膜以后,净音才也起身离开。
他去的,正是净涪心魔身方才行礼的那个方向。
而那个地方,也是清源、清笃等一众清字辈的大和尚在将寺里俗物交托出去以后清修的所在。
净音走入正堂的时候,清源、清笃等一众大和尚也都已经聚齐了。
这些清字辈的大和尚们齐齐看着自外间回来的净音,只不说话,都等着净音自己开口。
净音与各位清字辈的大和尚行得一礼,便将今晚里的事情都与各位大和尚说道出来。
妙音寺里的事情,便似净音对净涪心魔身所说的那般,都交给他来处理了。
回到小周天星辰阵里后,两个净涪便自转换回来。
净涪佛身垂眼看了看景浩界天地,回转心神询问心魔身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心魔身轻笑了一声,就那样想啊,还能怎么地想
佛身静默地看着他。
心魔身收敛面上的笑意,正色回答佛身道,诸天寰宇之中,生灵本身最强大也最危险的敌人,非是旁人,而是生灵自己。
佛身顿了顿,眼神微缓。
他已经想明白心魔身的用意了。
心魔身点头,不错,我就是哟啊让真知警惕他自己。
净涪佛身叹了口气,这会不会有些太过了他也还是半大不小的小子而已。
心魔身嗤笑一声,说得好像那些在谋算的人真的会计较这个似的。
佛身没有话了。
虽如此,心魔身也没有收回这一份心神,仍自在等待着。
果真,过得好一会儿后,佛身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你也亲自去见过他了,怎么,看出什么来了
心魔身扬了扬唇角,回答道,确实看出来了一点东西。
佛身眸光一定,牢牢看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