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破京城的次日, 盛长乐母子便被接进了皇宫跟徐孟州汇合。
宫里此刻已经打扫清洗得干干净净, 一尘不染, 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 若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 恐怕丝毫都察觉不出昨夜经历了何等的腥风血雨。
盛长乐进大殿时候, 正瞧见徐孟州赤着上身,身上多处缠着纱布,旁边秦艽在给他包扎伤口, 地上还有一堆沾满鲜血的纱布被清理出去。
待包扎好伤口, 秦艽遣退出去之后。
她立即迎了上去, 坐在徐孟州身边,满目担忧的望着他, “伤得重么”
徐孟州揽过她的肩膀, 捏着她的手, 若无其事的模样,“皮外伤而已。”
盛长乐都亲眼看见那皮开肉绽的伤口了, 才不相信只是皮外伤
不过盛长乐都不禁感叹,徐孟州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支身闯入皇宫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都快把她吓死了, 只怕事情不成功,徐太后当真把他脑袋给割下来。
上回在阳城的事情发生之后,李元璥身负重伤,逃回京城, 盛长乐母子则跟随徐孟州去了西京,母子俩一直随军而行,不曾离开徐孟州半步。
后来盛长乐听说李元璥重伤不治驾崩的消息,得知他就这么死了,心下还稍微感叹,那一瞬间好像也没那么恨李元璥了,毕竟他这辈子也没那么罪大恶极。
特别是在阳城的时候,盛长乐还以为孩子落到李元璥手里必死无疑,却没想到,李元璥说不想再做伤害她的事情,只要她听话,便不杀孩子。
李元璥驾崩之后,徐太后便扶持着小皇帝垂帘听政,徐孟州则带兵攻打京城。
原本徐太后用计,想串通靖王在徐孟州背后捅刀子,还好,徐孟州察觉出来不对,设下圈套将靖王反杀,还顺便将计就计,伪装成靖王进宫进献人头,派大军尾随突袭。
若不是徐孟州坦白有五哥在宫里接应,盛长乐死活都不肯让他单独进宫的。
好在计划顺利,现在大军顺利攻下镐京,大片江山收入囊中,徐孟州也准备在镐京正式称帝。
徐孟州竟然当真要做皇帝了,想一想便让人心潮澎湃,激动难耐。
片刻后,盛长乐才猛然想起一件要紧事,赶忙询问,“太皇太后现在何处”
攻下皇宫之后,徐太后便被囚禁起来,徐孟州到现在也没去看过她。
盛长乐又问,“那,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徐孟州看向盛长乐,道“自然是交由你处置。”
盛长乐瘪嘴,“我可不敢,那是你姐姐,若是我处置得不妥,你将来怪我怎么办”
徐孟州干脆利落道“我怎会怪你当初我被她逼得离开京城之时,便已经一刀两断了,昨日她还想取我人头,就算你不出面,我也不会留半点情面。”
盛长乐想了想,她确实有些账,应该找徐太后清算一下了。
阳光透过雕花窗户透进屋内,可见一名锦衣华服,模样狼狈的妇人,正抱着个一岁多的孩子,坐在屋里软榻上。
正是徐琼华,抱着怀里的麟儿,贴在孩子耳边喃喃自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现在,只剩下麟儿了
直到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打破了屋里的寂静。
徐琼华寻着声音看去,就见是盛长乐,身着珠翠罗绮,体态盈盈的走了进来。
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不见,比起去年,现在的盛长乐因为刚生完孩子不久,红光满面,体态丰盈,挺拔,一身娇媚天成的气质扑面而来,叫人眼前一亮。
徐琼华一看见盛长乐,顿时面色铁青,气得喉中泛起一丝血腥味。
她想方设法要除掉的人,如今却依旧春风得意的站在她面前,人家不仅好端端活着,还越活越好了,只等着徐孟州称帝之后,便要做皇后。
原本属于她的位置,现在通通要被盛长乐替代。
而她,曾经高高在上、垂帘听政、独揽大权的太后,世上最尊贵的女人,现在却沦为一个等待处置的阶下囚。
她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走一步,错一步,一直到无路可退,最后沦落到今日这般凄凉惨淡的田地
徐琼华都不明白自己这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机关算尽好不容易爬到了巅峰,却又一点一点将这一些败坏,把一切拱手送人
盛长乐进屋,便轻轻抬了抬袖子,吩咐道“请孩子出去。”
背后的人听令,便上来将徐琼华拉开,把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强行夺走。
徐琼华还想抵抗,“盛长乐,你想干什么把麟儿还给我”
盛长乐端着身姿,语气异常平淡,“我想干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么我们这那笔账,是不是该算清楚了”
徐琼华咬牙切齿,红着眼瞪着她,道“哀家是太皇太后,你有什么资格跟哀家算账”
盛长乐嗤笑一声,“现在都改朝换代了,你还当自己是太皇太后呢”
徐琼华呼吸急促,道“只要有哀家在一天,哀家就是太皇太后,麟儿就是皇帝徐孟州这谋朝篡位的逆贼,只要哀家不写禅让诏书,他名不正言不顺,不可能得到全天下人认可,逆贼永远只是逆贼,不配坐这个皇位”
盛长乐低眉垂眸,抚了抚袖口,漫不经心的口气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太后已经代替小皇帝拟下诏书,退位让贤,将皇位禅让给铲除奸佞、匡扶朝纲的魏王徐孟州,如今大局已定,我根本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