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福一行直奔苏菊院子。
进了屋子,就看见地上跪着个年轻女孩, 她身着苏菊的衣裳, 面露惶恐之色, 战战兢兢抖个不停。
丫环翠儿则低着头站在一旁。
贺锦福绷着脸,问那陌生女子,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苏菊呢”
女孩哆哆嗦嗦地说“奶奶饶命。我只是程园戏班子的站墙的小旦。下午我去净房时,被人从后头打晕了。醒来就在这了。”
贺锦福故作吃惊样子, “可看清打晕你的人了”
女孩掉着泪摇头。
贺锦福又看向丫环翠儿,“你说, 这是怎么回事”
翠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夫人明鉴。昨个儿五姨太被扶回来后就卧床睡去了, 连我端来的醒酒汤都没顾上喝。后头,她醒了一回,非闹着要喝甜汤, 我便去嘱了小厨房做了送来。末了, 她又把我叫进屋子, 说还剩一碗甜汤,不想浪费,叫我喝了。我便喝了下去,可喝了以后就觉得不对劲,头脑昏得厉害, 回屋一睡便睡到今晨了。”
贺锦福嗤笑一声,连连点头,“好好, 竟然玩上金蝉脱壳了。以为我们薄府是打脚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侧首嘱咐杨妈,“给我去找怎么都得把五姨太给我挖出来”
如此,一场戏便算是挂牌了。只等各位看客围观。
殊不知,苏菊的尸首此刻早已在长流村的乱坟堆上,与一众无名尸为伴。
云北归还在房中看账,吴管家进来禀报说朱二爷已经按约定时间来了,正在外头候着。
云北归点头示意让人进来。
不出所料,或者说不出叶萌所料,朱二果然上钩了。
云北归感叹,萌萌确实很激灵。难怪左赫调侃说,即使没他加持,萌萌也依旧可以顺利通关。他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云北归笑笑,心想的确如此,他一不能帮她直接通关,二不能直接上场杀人,顶多是帮着降低点任务难度。进度行进到这,全凭萌萌鬼主意多。
左赫骂他因公徇私谈恋爱,倒是没大错。
他讨得媳妇,还能顺了俩娃子,是赚到了。
人还未到,就先听见朱二的嚷嚷,“薄三爷,真是贵人事忙,我这约了好几回,才打上照面。”
朱二说这话,进了门。
云北归伸手,“坐。”
朱二闻言坐下,而后开始东拉西扯。
云北归“朱二爷百忙之中找到我,不是为了说家常吧。有话直说把。”
朱二笑笑,“瞧三爷这话说的,我找您就不能有好事啦。我知三爷爱美人,前几日有朋友送来两个瘦马,全是上上品,想着三爷定会喜欢”
云北归悠然喝了口茶,“说吧,想从我这要什么”
朱二嘿嘿笑,“我就要一人。那日堂会见到您的七姨太,觉得颇有眼缘,便想着”
云北归砰地放下茶盏,面露怒色,“朱二爷倒是厉害,这手都伸到人家锅里去了。”
朱二忙道“您别急,我这不是二换一嘛。”他来之前不是没打探过消息。知道薄三爷家中妻妾成群,但不是个重情之人,没听说多宠爱哪房姨太太,倒是偏爱赚钱多过宠女人。想来肯定是个“女人如衣服”的主。所以,这才大着胆子来讨人。
云北归冷笑一声,“倒是亏您想得出。”
朱二好声好气,“这个,哎,不就是个妾室嘛。”
云北归冷淡道“若是这事,不必谈了。我还不至于急色到这地步。”
朱二抓耳挠腮,不知该怎么开口了,半晌才道“薄三爷,我这便跟您说实话了。我也不是急色,我是瞧上七姨太的绣艺了。”自那日舞会,薄亦凛那八姨太提出赠送个比商夫人一件旗袍,把人家给乐坏了。他不甘示弱,当即又命人送了一件旗袍过去。
可后来再见,那外国女人只穿着薄家送去的水绿色旗袍,喜爱的紧。他一细看,才发现那旗袍上别有乾坤。若从一侧看,看不出什么。但若走到另一侧,便能看到盘扣周围绣着精致淡雅的白兰花。
这绣艺着实让人惊艳,是单面隐绣,在一侧用绿色丝线将花隐入布料中,在另一面才会现出白色的花朵。这考究的不是绣功,而是别具一格的新意。
那日后,他便拖人四处打听这绣师,结果全无消息。结果好巧不巧,就在薄三爷的生辰宴上碰上了,竟是薄府的七姨太。他这才动了要人的心思。
朱二自知瞒不过薄亦凛,便一五一十说了。
“三爷,现下我和比商谈生意。您说您家既不做布业也不做成衣,留着这样的人才在后院真是浪费了。不如让予我吧。”
云北归点点头,半晌没说话。这沉默得让朱二心里直打鼓。
半天,云北归才说,“你若想讨个小妾回去,我这没得。你若想讨个绣师回去,我这就有了。”
朱二顿时大喜。
只见云北归说道“我有条件。”
朱二拼命点头,“你只管说吧。若不要命我都答应。”
云北归瞥去一眼,仿佛在说,我要你命干嘛。
“她是我的小妾,我就这样放她出府说不过去。所以我便以赠妾的名义给予你。但实际上,你要以师傅之礼待她。她为你做工两年,而后便是自由身,有选择的余地。你要为她置好宅子,让她有住处,要给她工钱,不可短她吃穿。两年后,她若想离开,你也不能阻拦。”这些全是萌萌让他说的,说是回报香玉将她领进薄宅的情分。
朱二转了转眼珠子,点点头,“好好,还有呢”就这般给了他也太过便宜了。肯定有后招。
云北归摇头,“没了。”
朱二难以置信,“就这,没了”
云北归“没了,你守约就行。否则,我很记仇。”
朱二闹不明白薄亦凛这作法,五官挤在一起,十分迷惑。
云北归笑着解释,“大鹏哪能用笼子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