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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低声回道“击鼓的是沈家的一位侍女, 据她说,沈家三姑娘在西市的铺子, 被人给砸了。”
沈、三、姑、娘。
闻言, 陆宴目光一沉,胸口也跟着一缩。
沈家近来热闹, 他时常能听见这几个字,可也不知怎的,他只要听见她的名字,胸口便会没来由地跟着泛疼。
陆宴嘴角微抿,撂下了笔, 向后靠了靠。
杨宗看着自家世子爷紧皱的眉心, 不由低声道“那让她进来吗”
“不然呢”这是京兆府, 又不是镇国公府。难道他说不见人, 就能不见人吗
杨宗应是,不再废话, 忙跑了出去。
陆宴用食指敲了敲桌案,略作思索。
今日郑京兆不在,皂隶们排衙后, 便该由他升座, 此等麻烦, 大抵是躲不掉了他将狼毫放回砚台,揉了揉胸口,吃了个止疼的药丸。
拿起桌上的乌纱帽, 面无表情地向前厅走去。
赫赫的堂威声从两侧传来。
清溪行至公堂中央,双膝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请大人救救我家姑娘,那金氏钱引铺的掌柜欺人太甚,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要收六成的利息。”清溪红着眼眶道。
陆宴不喜人哭闹,更不喜有人在公堂之上哭闹。
说起来,他调任到京兆府已是两年有余,这两年来,隔三差五就有人因借贷纠纷来喊救命。
可他这是京兆府,不是观音寺。
京兆府只讲律法,并救不了谁的命。
清溪看着公堂之上那人严厉的目色,心里不禁有些打怵,忙把金氏钱引铺的恶行从头到尾交代了一通。
恐吓、威胁、逼她家姑娘卖身。
任谁听了此等说辞,想必都会露出同情的目光。
唯独陆宴不会。
他向来没有同情心。
这人清隽的皮囊下,总是裹挟着一层喜怒难辨的情绪,就像是戴了一层面具。
面具之上,英俊肃雅,矜贵自持,满京皆以为这位镇国公世子是位翩翩君子,闺中待嫁的贵女听到他的名字无一不面红耳赤。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面具之下,他是何等的桀骜不恭。
他好似对这世上大多事,都能做到冷眼旁观,漠然置之。
陆宴睥睨着下方,逐字逐句道“本官问你,借贷之初,可立了字据”
清溪点了头。
陆宴又道“按我朝律法,在处理借贷纠纷时,首先看的,便是字据,一旦字据印了章,只要他们没杀人放火,衙门是无权干涉的。”
听到这,清溪忽然记起她家姑娘的嘱咐,忙道“那若是他们没到期限就砸了店呢奴见过那张字据,字据上分明写着初十还债,可今日才不过初五。”
三姑娘说过,只要咬住日期不放,揪住对方的错处,这件事,官府总是要管。
果不其然,听完这话,陆宴的表情微动,沉声道“知道诓骗朝廷命官,是什么下场吗”
奴婢不敢。清溪道。
他三思片刻后,起身了几个侍卫,径直出了衙门。
陆宴赶到西市时,街上的一处已是被围的水泄不通,他不紧不慢地抬高缰绳,翻身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