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倒了。
就如同先前胡家悄无声息三两日便不复存在一般, 魏家塌得也差不多。
要说真有什么不同之处的话,大抵也就是动手的人不同。
世家们都知道胡家这棵大树是皇帝亲手砍断的, 而魏家却是在孟珩提刀进去了一趟又出来以后才全部下的狱。
更令人惊讶的是, 魏家家主魏梁竟没有入狱, 而是在皇帝的示意下秘密处死了,尸体怎么处理都没人知道。
知晓真相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孟珩很快就成了其中一员。
沈湛大大方方地入了汴京城,还出现在了孟珩面前。
对方自报姓名后, 孟珩看了他两眼,直白地说,“你和她不像。”
沈湛“”他干脆直接走进了孟珩的府里, “你只要不笨, 就应该知道魏梁是怎么死的。”
知道这人是沈湛的一瞬间, 孟珩也没怀疑。
没人需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骗局。
而沈湛在汴京城的现身已经表明了一件事情皇帝声称将魏梁秘密处死,跟沈湛脱不了关系。
“你不做, 我也会去找他。”孟珩说。
沈湛鼻子不是眼睛地回头看了一眼孟珩,一点也不满意地评价, “你早该动手了,何必拖这么久。”
要换成他, 栽赃嫁祸还是直接动手, 魏家早没了, 还用找人证物证这么麻烦
“我不像你, 在大庆外扶植了个傀儡皇帝当一国之主, ”孟珩不给面子地说, “我还是大庆的臣民。”
沈湛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冷哼,“屈居人下有什么意思”
虽一时没动大庆,但沈湛早曲线救国,当了别国的幕后皇帝。
他说完,又眯了眼道,“你知道得不少。”
孟珩看了沈湛一眼,没说话。
沈湛跟他对峙了一会儿,正要再度开口的时候,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珩哥哥”
听见少女脆生生呼唤声的时候,沈湛的脸就绷紧了,他闭上嘴瞪了孟珩一眼,面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得相当古怪。
仿佛像要拗一个亲和善良的神情出来,但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该怎么做到这点似的。
沈湛虽连大庆的皇宫都已经进去又出来了,来找孟珩时也丝毫不以客人的身份自居,但他是真还没准备好和盛卿卿撞个正面。
偏生就这么撞上了。
沈湛内心还在掀起巨浪的这短短瞬间,盛卿卿已经从外面进来了,她在门边停了下来,多看了沈湛一眼,面上仍然挂着甜甜笑容,“失礼了。这位是”
沈湛“”他下意识地转头警告地看向孟珩。
孟珩熟视无睹,“沈湛。”
沈湛“”
如果他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善用头脑之人,一定立刻把盛卿卿想办法哄走再和孟珩真刀真枪打一场。
然而少时有沈淮,年长后有属下,一招半式都不会的沈湛指不定连盛卿卿都打不过。
跌到几乎穷途末路过的沈湛面不改色地忍了,他转过身去,高深莫测地朝盛卿卿笑了笑,“你长得不像你父亲。”
盛卿卿立在门边同沈湛对视了一眼,她也笑意不变地道,“您几十年没见我父亲,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沈湛被她伶牙俐齿的暗讽噎了下,倒也不生气。
盛卿卿若真是个软骨头,沈湛还真不会特地进宫去替她解决麻烦。
但他心里不由得皱着眉想这性子随了谁的
不是沈湛他自己,不是一笑泯恩仇的沈淮,更不是孟云烟。
盛卿卿轻巧地走了两步,绕开沈湛靠近孟珩,有意无意地站在了孟珩身前,将两个男人隐隐隔开之后,才又道,“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沈湛还在思索,他眉也不抬地道,“按辈分该怎么叫就怎么叫。”
这话一出,盛卿卿也知道沈湛来此八成是没有恶意的了正如她先前的推断一样。
“大伯。”盛卿卿从善如流地喊他,“到汴京来,不先来探望我这个侄女我当我手中还有一件您想拿走的东西呢。”
沈湛终于抬了头,一眼便看见盛卿卿保护性地挡在孟珩面前,那小身板连孟珩的头都挡不住,像是只小鸡仔护着老鹰似的架势叫他不悦地抿了嘴唇,“有人以你保护者的身份自居,却没尽到职责,我当然要来看看。”
盛卿卿笑着问,“那大伯以我的什么人自居”
侄女家破人亡、直到她十六岁时才得知她存在的沈湛“”
见盛卿卿字字句句都是护着孟珩的意思,沈湛避其锋芒,道,“你父亲给你的东西尽管留着,没人会再动你的心思。”
盛卿卿歪了歪头,耳际半长不短的一绺碎发从耳朵后面滑到了颊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着疑惑。
沈湛轻咳一声,视线往旁飘了一下又迅速地拽了回来,“我刚去见过薛政,他会消停的。”
盛卿卿“”
薛政正是皇帝陛下的本名。
盛卿卿蹙起眉来,“您直接去了宫中”
沈湛正在思考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去了一个两个地方,却没有去孟府见盛卿卿时,便听见盛卿卿继续说了下去。
“太冒险了,”她不赞同地说,“总该注意着点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