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真心怀疑自己在做梦。
她从小到大的生活极其普通,六岁跟父母去了加拿大,按部就班上学,除了因为三年前一场重病住了很久的院,不得不中途退学之外,没发生过什么大事。
虽然她不喜欢加拿大,跟父母的关系也淡薄疏远,但并没有不满,病好以后,她自学准备重新考试,抽空写歌唱歌,接一些修音和谱曲的工作赚钱,一直很努力地活着。
一年前父母遭遇车祸,双双离世,她处理好后事,就在向往着回国定居。
这次借由帮安澜录歌的机会,她不想再去加拿大了,打算留在海城,开始过跟以前不一样的新生活,可意外一个接一个的来。
从幕后歌手变成综艺选手不说,还大半夜撞见要跳江的霍云深,被他恩将仇报地扣住强吻说做梦都委婉了,她可没梦见过这么魔幻的剧情
言卿气到眼圈发红,趁霍云深说话,猛一用力把他推开,狠狠擦拭嘴唇。
比起脱下鞋子打他,她确定自己现在更应该跑。
霍云深显然精神不正常,还不知道会做什么过激的事
言卿刚一转身,霍云深就冲上来从后背抱住她,他嗓子比刚才更哑,带着某种癫狂的哽咽,质问她“你去哪你是不是又想把我扔下”
他似乎恍然记起,分隔太久,他变化太大,也许卿卿认不出他了。
“卿卿,卿卿,是我,”他的语气比哭更难受,执拗地来回重复,“别走,是我”
言卿有一瞬居然鼻子酸了,他在叫什么卿卿谐音吧
她恍惚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她现在是被胁迫好吗再不挣脱命要没了以霍云深的传言和今晚的情况,他再一失控,保不准会把她丢进江里
言卿拼力挣扎,霍云深死不放手,他身形高大,力量又强悍,要把她往车上带,言卿怎么可能是他对手,连想报警都摸不到手机,旁边偶尔有车开过,以为是情侣吵架,没有一辆减速。
她绝望地沁出眼泪,手挥到霍云深脸颊上,温度烫得吓人。
他是不是高烧烧得精神失常啊有病快去医院行吗不要当街耍流氓有没有人能救救她命
离车门只剩下不足两米时,言卿跟他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不远处骤然间亮起数道雪亮车灯,狂风里,清一色的纯黑迈巴赫轧过桥面,直逼他们开过来,戛然停下。
最前面的一辆车里,下来一个面如白纸的年轻男人,大步冲向霍云深。
然而等看清霍总怀里的人时,他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差点裂了。
嘴动了半天,他才匪夷所思地挤出一个名字“云卿你还活着”
言卿满脸的泪冻到发僵,她隐约意识到了问题的症结,霍云深喊她“卿卿”,这男人又叫“云卿”,是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着急地解释“我叫言卿我不姓云他疯了,拜托你帮帮我”
几句话的功夫,霍云深已经拉开车门,他感觉到周围灯光刺目,用手掌护住言卿的眼睛,血红的眸子逼视过去“闵敬,带他们滚。”
闵敬咽了咽口水,再次去确认言卿表现出的全然陌生。
她是云卿,可又不是。
最糟糕的是,深哥失控了,毫无理智可言,除了打针,没人能制服他。
闵敬脑子转得飞快,果断低声说“不管你是谁,先让霍总冷静下来,你别反抗他,按我说的做。”
言卿崩溃。
不反抗
闵敬示意“你叫他一声云深。”
言卿太难了,她只想脱离这阎罗王的掌控,结果还得哄他。
但闵敬看起来比霍云深正常太多,生死关头暂且听听,万一管用呢。
她咬牙,艰难说“云深。”
霍云深怔住,强掳的动作停了,低下头狂热地看她。
闵敬超小声提醒“对他说,你带他回家。”
言卿跟霍云深对视着,喉咙动了动“云深,我带你回家。”
霍云深仿佛被按下某个隐形的开关,一身执拗渐渐收敛,他跟言卿十指紧扣,把脸贴在她头顶上,点了点头,嘶哑说“回家,家里我一直收拾得很干净,等你回来。”
三分钟后,言卿稀里糊涂被推进迈巴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头顶湿凉
霍云深刚刚哭了。
私人医生是提前躲在车里的,及时找准机会,按剂量给霍云深注射了镇定剂和退烧药,言卿机械地被他揽着,准备等他一倒马上逃。
十分钟过去,按理说药效早该发挥,霍云深也确实闭上眼了,偏偏手还跟牢笼一样,死攥着她,半点也不放松。
言卿又挣又甩,他纹丝不动。
闵敬坐在副驾驶,抬手示意司机开车,言卿脸色一白“让我下去”
“他不放,我没办法,何况你答应霍总带他回家的,他醒来以后见不到你,我们都得完,你也逃不掉,”闵敬扶了扶眼镜,从后视镜观察她,“你应该知道他是谁,有没有这个本事。”
言卿有理说不清,跟霍云深一伙儿的哪有正常人,全是大变态
“他只是发高烧一时认错了我不是他要找的人”
“是不是,没人比他更清楚,”闵敬嘴上稳,心里的惊疑其实爆得满天开花,强撑道,“总之跟我们走,保证不会伤害你,等霍总冷静下来,你亲口跟他解释,他接受了,你就可以离开。”
车子正在高速行驶,言卿又不敢直接跳下去,她小巧的鼻尖通红,不相信地问“他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