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奈惠的眼眸很美。
当然,我想用这个形容她并不是因为香奈惠其他的地方就不美了。从气质层面出发香奈惠和琴叶一样那种温柔似水能够包涵任何事物的气质无疑是最为吸引人的。你会不自觉沉醉在眼前这位的一举一动中,从她的举手投足之间,从她的柔情笑容之中再次感受到这个人足以上升到美层面的温柔。然后能加难能可贵的是香奈惠还能通过自己的真诚影响到身边的人,蝴蝶屋里就算有多么难以搞定的人都没有办法在香奈惠面前大吵大闹无理取闹。
大概是因为能够从香奈惠身上感受到包容和谅解,所以反抗或是不配合都没什么意义了。当然也说不定是因为香奈惠太好了根本不敢在香奈惠面前造次。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香奈惠的眼眸。
也许是由于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难以磨灭印象的那双眼眸的原因,大部分时间我的第一反应都是下意识去看与我交流对象的眼眸。因为作为心灵窗户的眼眸无法欺骗任何人。
伊之助遗传自琴叶的碧绿眼眸是清亮的,满载着他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和征服欲,时时刻刻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炼狱的眼睛是燃烧着的。寄托了他勇往直前坚定不移的信念,被磨砺成越发灿烂的模样。不死川的眼睛是有着细微浑浊的。浑浊到依旧能从间隙中透出微光,锐利且坚决,不容忽视。
忍的眼睛是明亮的。过于直白的情绪在她的眼眸里酝酿,尚且还带着一些她这个年龄应有的青涩。香奈乎的眼睛是暗淡的。深邃到密不透光的深紫色眼眸一片幽暗,像是波澜不惊的水潭,隐隐流露出虚无。
香奈惠的眼睛我却很难去形容。
她现在正直视着我,所以我的视线便被那种轻缓柔和难以捉摸的粉色给包围着。如果真的一定要定性的话,大概是梦一样的东西。
虽然有点失礼,但是我觉得梦的美好大概是能和香奈惠的眼眸挂钩的。香奈惠的眼眸美好到我不得不更改了我一直以来对粉色的印象。光用少女心去形容粉色还是不能够概括香奈惠万分之一的好,是这双眼眸让我意识到了温柔到极致的祥和与坚强到极致的决然是可以并存的。
我非常,非常喜欢香奈惠。
所以现在我还能和她交谈我真的是非常庆幸。就算当时救了我们的那群剑士现在不知所踪并且其中一个似乎还和我的前世有不解因缘,我也依旧发自内心感激着他们。感激他们没有让我们失去香奈惠。
香奈惠从自己床头拿了块手帕给我。
“擦一擦你的衣服吧。抱歉,忍那个孩子又让你费心了吧?”
香奈惠嘴角挂着有些无奈的苦笑,目光里却并无责备,更多的是怜惜与纵容。
我从香奈惠手里接过了手帕擦拭着自己已然有些湿润的前襟。
“哪里的事情,忍一直都很让人放心的。这次我们出事以后蝴蝶屋的大小事务安排她都做得很好呢。香奈惠完全可以引以为豪了哦。”
我就知道我们在门外的动静还是瞒不过香奈惠。倒不如说由于是同胞姐妹,香奈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忍的内心。她作为和忍相依为命彼此之间血脉相连无可替代的家人,对忍的心情自然也是分外关心。
“确实,所以我也可以放心把蝴蝶屋交给她了。”
我擦拭水渍的动作不由得因为香奈惠的话停了下来。
香奈惠此时微微低着头。她的目光集中在自己手上的书本上,比起和我说话更像是在喃喃自语。那张风华正茂的脸上有的不是遗憾也不是迷茫,而是轻缓的微笑。她轻轻用手抚摸着书脊,话语轻柔流畅到好像并不是在说关于蝴蝶屋归宿的重大决定。
我很快意识到这并不是香奈惠的心血来潮。她一定是早就决定好了。向来在断绝上不缺乏魄力的香奈惠自然也不会拖泥带水。
我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能说些什么呢?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很清楚一些现实的残酷性。作为香奈惠的主治医生之一我也很清楚香奈惠的病情。即便在我们的努力下她最终恢复健康,要再像以往那样肆意挥刀斩杀恶鬼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支撑起呼吸法最为重要的肺部肺泡的坏死就像是无解之题,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恐怕香奈惠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已经无法再撑起花柱的实力了。
鬼杀队与恶鬼的战斗绝不是件可以轻描淡写说出来的小事。那是无数的前人包括主公大人自己在内用鲜血和生命为人类堆积出来的一条路。辗转千年延续不断。作为鬼杀队最强九人的柱所需要承担的责任和所代表的意义更是不能小觑,所以知道自身情况的香奈惠毫无留恋的抛弃了这个名头。
我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我早就猜到了香奈惠可能的选择,然而亲耳听到和自己想象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我曾好多次安慰自己香奈惠活着就好,以试图来转移自己对她的无限惋惜。
因为我的惋惜对她而言太不公平了。这个世界对她也太不公平了。
她正直青春年华大好时光,被恶鬼毁去容身之所后又要再次被恶鬼夺去能力和人生。
但是这些都不是我能置喙的。
香奈惠有自己的觉悟,有自己的想法。就像我之前了解到的入队鬼杀队以后每个队员会给自己写一封遗书一样,鬼杀队的每个人都抱着相应的觉悟战斗至此的。身为花柱的香奈惠也不例外,所以遇上童磨她也不曾退缩恐惧过。反而是我方寸大乱不知所措。
在这方面我比不过香奈惠。
该有的取舍该有的断绝我都没有那样的魄力。纵然清楚这是对香奈惠而言堪称较好的结局我也忍不住我内心的愤懑与悲伤。呵,我又改变不了什么我在这里生什么气。如果我露出任何负面情绪都是对香奈惠的不尊重,所以我要无动于衷才行。
啊啊,我算是想明白刚才忍为什么躲到门外去哭了。想必她已经从香奈惠这里得知对方的选择了。我一个连鬼杀队都没有正式加入的局外人,好像除了接着工作根本没有什么能做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不断催眠我自己。
不生气不生气别难过别难过别生气不想了不想了……
香奈惠突然咳了几声。
“香奈惠!”
我连忙拿过病床前面的水递到了香奈惠面前。因为忍才刚刚来过,水还是温的。香奈惠就着我的手喝了几口水。
“我没事的,不用那么紧张的呀。”
香奈惠笑着试图抚平我紧皱的眉头。她离我离的很近,所以我清楚的看到了她粉色眼眸里化开的笑意。她的手还有些冰凉,指尖带着女性特有的柔软,力度轻到满是怜惜一般。
“珊瑚皱着眉头就不好看了。”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香奈惠的手顺势向下滑抚上了我的脸颊。她的手掌心由于握剑有着薄薄的一层茧,但是温度要比冰凉的指尖高出不少。让我将因为她体温过低的担忧又稍稍缓解。